第18章 神女的幻金衣
“這天下欺我,我就顛覆天下!”
混混沌沌之中,姜晚晚好像化作一抹遊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
她看見眼前,是如修羅場一樣的人間煉獄,屍橫遍野,萬里哀嚎。
屍山堆砌如壘,高處只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沒有束馬尾,一頭青絲披散,渾身戾氣。
“阿羨,回頭吧!”說話的是白意歡。
她依舊清麗絕豔,盈滿淚水的眼眶裏,是不忍,和壓抑的恨。
“恨我嗎?”靈羨平靜地望著她,眼中倒映著她染血的衣衫,如懵懂的小獸,微微歪著頭,“師姐為什麼恨我?”
白意歡和容九霄並肩,兩人十指相扣,是這天地間最匹配的佳偶。
靈羨的眸子暗淡著,一點光澤也無。他抹去唇邊的血漬,任憑萬千青絲散亂,他腳踩無數生靈,卻仍然是世間最孤獨的一個。
碧寧山一眾人,站在白意歡和容九霄身後,他們同仇敵愾,握緊手裏的法器。
站在那屍山上的,不是同門的九弟子,是魔,是殺戮無數的仇敵。
無數劍光化生巨劍劈,向高處的少年,混沌與火光,鮮血與仇恨,都在那瞬間爆發。
“不……不要!”姜晚晚驚嚇地大喊,“靈羨!”
睜眼,所有的畫面全都消失不見。
一張臉離得很近,是夢中的少年,他有著惡戰過後的疲態,碎髮溼漉地貼在額前,正蹙著眉看她。
沒有戾氣,沒有絕望。
“終於醒了。”見姜晚晚睜眼,靈羨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姜晚晚終於想起,自己是在靈羨和巨蛇大戰的時候昏迷了。
那麼夢中的一切……
是原本的劇情吧?
靈羨墮魔,成為新的魔君,帶領群魔屠戮仙界,最後被碧寧山和仙界其他人圍剿,灰飛煙滅。靈羨覆滅後,三界四海昇平,歸於寧靜,男女主歷經萬難修成正果,一個圓滿的大結局。
姜厭這個炮灰,早就在大結局前好幾篇張被靈羨剔骨了。而這個眾望所歸的結局裏,帶著遺憾灰飛煙滅的,也只有一個靈羨而已。
靈羨看她呆愣愣地望自己,下意識用神識檢視她的身體情況。
“你的脊骨斷了,我暫時替你固定著,要回去才能治療。”他道,“其他倒是還好,都是皮外傷。”
姜晚晚木訥地點了點頭,不遠處是一片狼藉的溶洞,也不知後來靈羨和巨蛇的打鬥何等慘烈。
巨蛇已經倒在地上,完全沒了生息,七寸處被攔腰斬斷,腥臭的液體灘了滿地。
它的頭顱保持著被斬殺前的樣子,兩隻蛇眼睜著,泛着詭秘的光澤,彷彿不敢置信,自己竟被一個螻蟻所殺。
姜晚晚對那雙蛇眼有莫名的恐懼,不自覺打了個抖。
靈羨抬手一揮,巨蛇的眼皮蓋下來,詭秘的光消失了。
“已經死了,沒什麼好怕的。”他道。
“看來要得到淵古秘境裡的機緣,還真不容易。”姜晚晚劫後餘生般長吁一口氣,“這藏著這麼大一隻巨蛇,卻沒有看見什麼天靈地寶,倒是可惜。”
“誰說沒有。”靈羨衝她挑了挑眉。
下一瞬,只見他掏出一枚金色珠子。金珠通透渾圓,似藏有磅礴的靈力,在他掌心散出暖色耀眼的光芒。
“這是?”
“巨蛇的內丹。”靈羨道。
他用一息神識探進內丹,啟用了某種結印,一道光芒從內丹裡傾瀉出,竟慢慢顯現成實物。
那是一件赤金色的軟甲,不知道用何種材料打造,有金屬的韌性,又具備絲綢的柔軟。再細看,軟甲隨著靈力的波動起伏,恍若活物。
靈羨道:“誰也沒有想到,餚玉神女的幻金衣,會藏在一條蛇的內丹裡。”
餚玉神女隕落於十三萬九千多年前,她的神域恰好就在淵古一帶。
傳說神女昔年和諸神治世,著一身金甲立於霞端,手持神仗,將希望與曙光賜予大地眾生。神女隕落時,神仗瓦解分崩,一同消亡,那件幻金衣卻不知所蹤。
“有人猜測,是魔界偷走了神衣,也有人說,神女在隕落前,就把神衣贈予人界一個帝王,眾說紛紜。”靈羨把幻金衣放到了姜晚晚的手裏,讓她能看得更加仔細。
指腹貼著幻金衣,姜晚晚能感受到一種無聲的力量,就像是神蹟的召喚,至高無上的福澤,在她觸碰的一瞬間,滌盪進靈魂。
“所以,神衣遺落在神女的神域裡,隨著淵古秘境顯世,重新出現。”她喃喃道,“那這條蛇呢?是看管神衣的靈獸?”
靈羨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笑:“如果是神的守護靈獸,我們兩個今天就別想活著出去了。”
“呵呵……也是。”
“想必這條蛇,是淵古遺蹟孕育出的生靈,機緣巧合尋到了神衣,又在神衣的澤被下,生出了心智。”靈羨道,“它把神衣視為己有,封藏進自己的內丹裡,如果有任何其他生靈靠近,都會被它絞殺。”
“要是再讓這條蛇修煉個千萬年,它豈不是真要成精了!”姜晚晚睜大眼睛,“它長得這麼醜,想必化成人形也不好看,肯定是個為禍四方的醜蛇精。”
靈羨的嘴角微微一翹,少女說話起來,兩隻杏眼渾圓可愛,幾綹碎髮垂在臉側,有些狼狽,笑時杏眼彎得像月牙,很是嬌憨。
是和師姐完全不一樣的女子,他如是覺得。
師姐從不會這樣笑,更多的是溫婉柔和。
師姐也從來不會咋咋呼呼地說話,討論一條蛇成精以後醜不醜的問題。
她不是白龍族的遺孤麼?和他一樣,無父無母,卻能養成這種性格,也是讓人詫異。
應該是和畢孚有親緣,所以近墨者黑,他想了想覺得應該是這個原因。
“走吧。”靈羨收起巨蛇的內丹和幻金衣,將她輕輕地抱起來。
姜晚晚的身體騰空,雙手下意識就環住了他的脖子,驚呼一聲。
“你要抱著我出去?”
“不然呢,你腰都斷了,還能走?”靈羨嫌棄地橫瞥她一眼,“要逞強我也沒意見,那你自己走。”
說罷手作勢要鬆開。
“不逞強不逞強。”她趕忙抱緊他脖子,笑得兩眼彎彎,“謝謝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