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白語柔遇心魔
靈羨譏誚道:【……你拿我的錢獻殷勤,臉皮怎麼如此厚?】
心魔好似渾不在意,又繼續在木架上挑挑揀揀。
【那又如何,現在是我佔主導權,你的錢就是我的錢。】他動作小心地將裝得滿滿當當的油紙袋封好。
【你就算費盡心思,也無法取代我。晚晚心悅的是我,與你又有什麼干係?】
【來日方長,我偏不信她永遠對你偏心!】心魔冷嗤一聲。
他這般沒臉沒皮,更將靈羨氣得不行,奈何他屢次搶奪主導權,都被心魔發現。從他進入識海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幾月,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心魔痴纏晚晚。若不是他們共用一個身體,無論如何都分不開,換了別的男子,他必要取其性命。
不遠處,隔著幾方木架,白語柔頭戴帷帽,正百般不耐地看著婢女採買。
她自從被容九霄“羞辱”一番後,心情便一直不好,白喬巖怕她成日悶在府中胡思亂想,差了人陪她上街散心。
只是她逛來逛去,丹穴山也就這一番天地,日日看著眼睛都長繭了,也瞧不出個花來。
“小姐愛吃哪一種,奴婢多拿一些,公子交代了出門萬事都聽您的。”
“隨意吧。”白語柔心不在焉地應著。
她抬起眼,忽而瞥見一抹藍色高挑的身影,那少年唇邊帶笑,朝掌櫃付了賬便轉身往外走。
少年人馬尾高扎背脊挺拔,墨發窄腰,容貌亦是俊美異常。
同容九霄相比,他的容貌不遑多讓,甚至更多了些隨性張揚。
白語柔認得他,是白意歡帶回來的同門師弟。
起初她只是一眼相中了容九霄,倒沒有過多在意此人,如此一瞧,少年眉目如星月,唇紅勝三月桃花,也算是她見過諸多男子中數一數二的好容貌。
白語柔咬住咬唇,心思活絡起來。容九霄那廂她已經不抱希望了,看著是個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不曾想說話行事那般下人臉面。她好歹也是矜貴女子,犯不著一而再再而三送上門讓人羞辱。
這靈羨……聽聞是個孤兒,出身也不大好。
一息間,白語柔權衡利弊,飛快地下了決定。
出身不高,也不是壞處,沒有背景更好拿捏,且此人是碧寧山內門弟子,也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她就不信了,自己容顏姣好,身份也不低,沒道理一個兩個都瞧不上她。
如今父親正替那位做事,還隱隱透露有送她去侍奉貴人之意。她若不為自己打算,免不了為人妾室。
自小她就心高氣傲,若做了妾,日後如何在白意歡面前抬起頭?倒不如尋個俊俏年輕的,只要父親坐上高位,她的夫婿也不必愁前程。
眼見著少年就要走出鋪子,白語柔一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心魔懷揣著一整包飴糖,心情極好。正午的日光在他臉上投下長睫小扇般的陰影,他勾著唇,連馬尾都揚起雀躍弧度。
姜厭愛吃甜食,定會喜歡的。
忽而,一個身影從後頭疾步走來,陣陣香風帶過,而後他的身體被人重重一撞。
只聽一聲嬌呼,白語柔朝他的方向倒去,袖帶香風擦過心魔鼻尖。他本能向後退,而那包飴糖被力道衝撞,從他手中脫落,“啪”地一聲掉地。
袋口破開,晶瑩剔透的糖塊散落一地,幾顆飽滿橙黃的蜜柚糖滾開幾米,被路人一腳踩得扁爛,蜜柚汁水與泥混在一起。
心魔眼珠子一動不動盯著扁爛的蜜柚糖,笑容從唇角漸漸消失。
“靈公子……”白語柔弱聲喚他。
本以為少年會下意識接住自己,誰知方纔他竟向後避了一步,害她險些摔了。
“好巧啊,竟在這兒遇見靈公子。真是抱歉,方纔我沒看路,衝撞了你……”她怯弱地說著,眼眸向上一抬。
少年沒有理她,只是一動不動盯著地下。
她順勢上前一步,悄悄拉住了少年的袖子:“都是我不好,我給靈公子買新的吧……”
少年抬起頭看她,臉色平靜,瞧不出什麼異樣,只是一字一頓地說:“你是,白語柔。”
“是……靈公子記得我?”她眸中閃過一絲喜悅,對上少年俊朗的面容,尖尖的下巴低下去,耳廓泛起淡淡的紅。
“很好,又是你。”
少年的眼神忽而變得古怪,而後一把抓住她的領子,在她驚恐的目光下,將她狠狠推到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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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穴山的人口味偏甜,姜晚晚幾人來的這家樓肆生意紅火,店內座無虛席。
小廝端著香氣撲鼻的飯食來往在走道中央,他們坐在唯一一處靠窗空位,從裡可將街上人潮如織的熱鬧盡收眼底。
“我記得糖醋松子魚是丹穴山的名菜。”白意歡笑著,“澆汁是雪山甘露與紅番果熬製,入口鮮甜微酸,也不知合不合你們胃口。”
“這兒是你的家鄉,自然都聽你的便好。”容九霄溫聲答著,挽起袖子在白意歡面前的茶碗中添水,“前幾日你都吃得少,眼瞧著人也瘦了,如今事了,得好好補補身子纔是。”
“我又不是孩童,哪裏要這樣囑咐。”白意歡羞紅了臉,嗔怪地睨他一眼。
兩人目光交匯,面上都是笑意,那濃稠得能拉絲的眼神,讓其他三人直呼沒眼看。
邱餚更是忿忿地和林書賢勾肩耳語:“哎,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他們都成雙成對,我至今還沒著落,好在有二師兄同我作伴,要不我非得嘔死了。”
“起開,我纔不和你作伴。”林書賢嫌棄地推開邱餚的胳膊。
“那二師兄要同誰作伴,難道你有交情更好的師兄弟?”邱餚笑嘻嘻地又攬住他,黑胖的臉笑容能擠出朵花來。
姜晚晚雙手託著下巴看他們打鬧,心思卻飄出天際。心魔出去有些時候了,怎麼還不回來?
他性子張揚又愛惹事,可別闖什麼禍纔好……
窗外漸漸響起了喧譁聲,不少人忽然朝前方不遠處聚。姜晚晚順著人群方向望去,只能望見街角一處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人,許多人影密密麻麻地聚在一處交頭接耳,也不知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