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怎麼什麼都吞
聞言,心魔才堪堪滿意,且十分囂張地釋放魔氣化作無數紅線纏繞邪祟,猶如戲耍玩偶一樣,牽制著那些黑霧。
眼看著其他幾人漸漸要體力不支,心魔卻殺得上了興頭,他渾身翻涌的力量越發強大,眼中的邪祟都是可以任意虐殺的物件。
“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我的實力!”
心魔大笑起來,整個人騰空飛起,暗紫色的光芒從他體內釋放出來,逐漸形成一個渾然的陣法,邪祟被紫光波及,頃刻間就被吸乾了,變成一團團塵土撲簌著掉下來。
驟鳳四起,正是獵殺時刻。
邱餚等人看得呆愣,他們個個因戰鬥模樣狼狽,然而此時此刻,先前還惡影撲團的邪祟欺凌尖叫著躲避心魔的光陣。
“那是……什麼?”林書賢抬頭,半空中的心魔宛如腳踩眾生至高無上的邪神,他瞳色赤紅,唇角勾著興味的笑,無數邪祟被他吸納著力量,正享受著饕鬄盛宴。
邪祟的力量匯入紫色陣法,又重新流入了他的掌心,他的身體輕輕地戰慄著,髮尾隨風揚動髮絲飛舞,墨藍色的髮帶也如舞動的蝴蝶,妖異絕豔。
容九霄面色凝重,薄唇繃成一條直線:“是魔功,反噬吸魂,為己所用……”
心魔的功法已強大到如此地步,若靈羨主意識被侵佔,豈不是……
大量邪祟猶如喪家之犬折返竄逃,淒厲與嗚咽聲在洞穴中響蕩,數不清的黑影重新鑽回了裂隙,詭秘的紫光卻如影隨形,像無形的枷鎖將那些還未逃回裂隙的邪祟牢牢鎖住,拖拽回光陣。
姜晚晚眼見著心魔的狀況越發邪氣,眼尾也染上一層迷離紅暈,大喊著:“快停下!不能再吞了!”
心魔置若罔聞,正盡情享受虐殺的快意,山呼海嘯般的魔潮裡,他是睥睨一切的王。
姜晚晚咬牙,飛身衝入紫色光陣,強大的力量瞬間就將她困住,無形的魔氣攀爬上她的四肢,如同對待每一個待絞的獵物。
心魔感受到陣法中氣息變化,慌忙停止了動作,翻手收陣,紫光一瞬消失於無。
姜晚晚整個人跌到地上,喉頭腥氣翻涌,哇地吐出一口血。
“你瘋了嗎?”心魔猶如做錯事的孩子,慌張地將她扶起來,卻剋制不住惡狠狠的語氣,“我的陣也敢強闖,若不是我收得及時,你就會和那些邪祟一樣氣息枯竭!”
姜晚晚不甘示弱,瞪著他道:“我是在救你!你怎麼什麼都吃,那些陰溝裡爬上來的邪祟也吞噬,萬一又走火入魔要怎麼辦!”
少女氣鼓鼓著,杏眸裡有淡淡霧氣,分明是咬牙切齒的語氣,心魔卻聽出一些不同的意味來。
他把頭扭向一邊,哼聲道:“我本來就是他心裏的魔,還能怎麼走火入魔?而且我有分寸,纔不像他……”
“那也不行,反正你以後不能隨便吞東西,知不知道!”
心魔想要反駁,但目光觸及到少女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堵在唇舌,煩亂道:“知道了,真麻煩。”
洞穴中的風還在摧刮,大量邪祟涌回裂隙的動靜震得洞壁震顫。
他們重新回到裂隙邊緣,施展術法將裂隙封住,以免邪祟從此處逃出傷人。
“洞穴要塌了,我們快走!”容九霄施加完最後一道結界,沉聲說道。
六人快速朝洞口方向撤出,後方的道路開始坍塌,無數石塊碎裂滾落,發出震耳聲響。
無盡的罪惡深埋在洞穴淵藪,但這一切,並不能就此結束。
-
琅孚在宮殿中坐立難安。
他面前對著小山似的奏摺,單手撐著頭穴煩悶地翻開,一個字也看不進腦海。
伺候的宮人都被他屏退,唯有小五還在殿內。
“快四個時辰了……”他喃喃地說著,抬眼望向窗外,晨光大亮,鳥兒高啼,暖金的陽光斜照在窗沿,襯得樹影輕晃。
“陛下,您已經在這坐了一夜,再熬下去身子要吃不消的。”小五侍立在側,愁眉苦臉精氣神蔫蔫拉攏。
自昨夜那些仙人消失在枯林中,陛下回宮就開始坐立不安,只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半點忙也幫不上。
“他們一刻未歸,朕一刻也睡不著。”琅孚揉著頭穴,長嘆一聲。
他印象中的仙人,都是白鬚白髮,高深莫測。那幾個仙人如此年輕,行事又不按常理,真的能解決邪祟嗎?
萬一……連他們都折在邪祟窩裏,琅舟國豈不是完了。
他胡思亂想著,越發難安。
“要不,朕再去做一次祈願?”琅孚站起來,來回徘徊,“他們能聽見朕的祈願,說不定別的仙人也可以,朕給他們叫幾個幫手,也好有照應!”
“陛下英明睿智,奴才望塵莫及啊!”小五高呼一聲。
琅孚道:“事不宜遲,你立刻去吩咐欽天監準備……”
他話還沒說完,宮殿內倏忽閃過幾道光芒,下一瞬碧寧山六人便齊刷刷地站在眼前。
六人模樣狼狽,衣衫襤褸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惡鬥。
小五張大了嘴巴,喃喃地:“還真是……說曹操曹操道。”
乖乖,仙人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嗎?
見六人全須全尾,琅孚心口一口氣纔算鬆下來,他連忙上前:“幾位仙上,事情可還順利?”
容九霄道:“屠殺村民的那些邪祟已經悉數斬殺,只是妖淵川中的邪祟無窮無盡,恐無法完全太平。”
“無法完全太平的話……豈不是它們還會來犯?”
事實上,妖淵川裡的邪祟都是單獨的個體,他們大多隻有原始的殺戮意識,實力地位對實力高者存在天生的臣服與畏懼。先前傲天那一批,應是率先嗅到琅舟城有仙靈氣息,因利而聚,妄圖穿人皮學人語,堂而皇之地活在光下。
而其他邪祟雖因一時畏懼心魔的力量,卻不會放棄吞噬仙靈的慾望,眼下只是暫時的太平。
容九霄有些頭疼地看著琅孚,只要畢孚殿下的仙靈一日在琅舟國,妖淵川裡的東西就蠢蠢欲動一日。
“那如今……應該怎麼辦?”琅孚見容九霄皺著眉,心又提起來。
“船到橋頭自然直,此事我們會想辦法,陛下無需擔心。”容九霄道。
心魔雙手抱臂,嗤笑一聲,吊兒郎當地在琅孚的龍椅上坐下來,修長的雙腿架在御桌上,還順手端了茶喝起來:“何必一個個愁眉苦臉,那些邪祟來一個我吞一個,根本不在話下。”
“咳!”姜晚晚重重地咳嗽一聲,拼命給心魔使眼色。
心魔悻悻地扭過頭。
“仙……仙長,那是陛下的位子!”小五忙不迭想要將這位仙祖宗請下來,可觸及到心魔冷冷掃來的眼神,又縮了脖子。
“無妨,鑾座而已。”琅孚渾不在意,卻因心魔如此狂悖的話,露出了笑容,“這位仙長氣質不凡,似乎胸有成竹,如此真是太好了!只是……”
琅孚話音一轉,對上心魔那雙血瞳,卻露出了疑惑:“只是仙長的眼睛,之前好似不是這樣……”
“我什麼樣用得著你……”
心魔我行我素慣了,張口就要反駁,奈何姜晚晚眼疾手快地上前捂住他的嘴。
“那個……我師兄他有眼疾,偶爾會發作。”姜晚晚尷尬地笑著。
“這樣嗎?”琅孚俊秀的眉毛朝中間一蹙,嘆惋道,“世人都道成仙萬般好,原來仙人也有醫治不了的病灶。”
“什麼眼疾,我這是魔瞳……”
心魔掙開姜晚晚的手,煩躁地喊著。
姜晚晚咬牙再次下手,重新將他的嘴捂上。
“魔……魔瞳?”琅孚睜大雙眼。
“膜痛,眼膜痛。”她乾笑兩聲,“他眼疾纏身許久,時常痛苦不堪,陛下見笑了。”
心魔哪裏能忍自己引以為傲赤瞳被說成眼疾,臉色黑沉著。
然而少女警告的眼神瞪向他:“師兄,這是可以說的吧?”
心魔滿腹憋屈,奈何在少女危險的警告眼神下,又莫名心慌,只好撇過眼神道:“可以可以……”
琅孚恍然大悟,瞭然地點頭:“原來如此,仙長看著性情急躁,有些易怒,想來也是因為病痛纏身所致……”
“那倒不是因為這個……”姜晚晚呵呵笑著,“那是從內到外的……他天性使然。”
其他人見狀,也只好憋著笑。
白意歡無奈搖頭,心魔天不怕地不怕,倒是獨獨對小師妹不同。
-
妖淵川一事暫了,但也只是給他們短暫的喘息時間。
若想徹底封印妖淵川,可能性近乎於無,那裏的邪祟生生不息源自浩瀚虛空,從前遠古生者存在時,也沒能解決這一大隱患,光靠他們幾人更是空談。
容九霄說道:“如今只有兩個辦法,要麼儘快讓畢孚殿下結束人界的光陰,如此一來仙靈歸為,妖淵川的那些邪物便不會如此浮動難耐。要麼便請令讓師尊親臨,師尊乃神者之尊,或許有辦法……”
“提前結束人界光陰?”邱餚睜著一雙黑灼灼的眼,肩上敷著厚厚的靈藥,他單手朝脖頸做出一個割拉動作,“大師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