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古生兩輩子都沒殺過狗，最多隻宰過雞。

    孟家的那把破舊的菜刀，居然有些奈何不了這狗皮。

    他都害怕自己用力過大，狗肚子沒劃開，倒把人家的刀給弄壞了。

    弄了半天，纔在一條大黃狗肚子上開了一個小口子。

    大陳在一邊急得接連支招。

    他聽說張古生弄到了幾條好狗，哪裏還記得要回去睡覺，口水都快把肚子填滿了。

    “得了，大陳，你先去我床上迷瞪一會，好了我再叫你！”

    大陳竟出餿主意，沒一個管用的，張古生不耐煩就把他轟去睡覺。

    等到大陳打著哈欠進了張古生的小屋，趁著身邊沒人。張古生兩手扣住狗肚皮上的一條口子，古武大擒拿手使出，兩膀子猛的用力，呼啦一聲狗肚皮竟被他生生的撕開了。

    孟玉瑤臉也沒梳洗的拿著個搪瓷盆子走了出來。

    剛剛張古生已經跟她商量好了，三條狗裡有她孟家一條，就換她作一件事：每個星期給他洗一次衣服。

    孟玉瑤並考慮多久就答應了下來。

    孟建國雖然當上了會計，但是也只有剛剛上任的趙山來送了十斤糙米過來，這個月的饑荒還有得打。她爸爸養傷要營養、媽媽奶弟弟更要吃點好的，一條足三十斤的狗換洗這個冬天的衣服，她不虧。

    “你都有些什麼衣服要洗？”

    張古生搖搖頭：“洗衣服的事，等過幾天再說。你先把狗寶都撿起來去洗洗。那東西不要吃，替我曬著，我有其他的用處。”

    “張古生，你倒挺會指使人？”孟玉瑤搖搖頭，把狗寶都撿進了盆子裡。

    她看了一眼狗肚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生撕開的？”

    張古生把最一撇：“還不是你家的菜刀太菜了！”

    孟玉瑤端著一盆子狗內臟去了後面，張古生剛剛生扯掉狗皮，秀兒就抱著弟弟一屁股坐到了張古生的身邊。

    張古生挺喜歡她，指著光溜溜的狗問她。

    “秀兒喜歡吃哪塊肉？”

    “秀兒和弟都不挑，”秀兒替弟弟和自己都抹了一把口水，笑得開心，“都好吃！”

    張古生哈哈一笑：“弟弟還小，吃不得狗肉。咱們吃，故意饞他，好不好？”

    “秀兒不理你了！”小姑娘顯然把弟弟看的比自己的肚子重要，噘著嘴抱著弟弟走了。

    不一會，小腦袋又從一邊牆角偷偷看了過來。

    沒有趁手的工具，兩條完整的狗腿直到中午才下鍋，就是純煮。

    這年代也沒有什麼好調料，燉狗肉蘸鹽也是美味。

    羅醫生怕是追著狗肉的味來的，他揹着藥箱剛進孟家門，就趕上了狗肉上桌。

    “活該我老羅有口福！”

    他給孟建國先看了腿，發現傷口雖然猙獰，但很奇怪的都已經結了痂。

    “只要不紅不腫，養上兩個月就好了。幸好，骨頭沒傷著。”

    羅醫生沒有刨根究底的意思，孟玉瑤和張古生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大冷天吃狗肉就是舒服，入口綿綢，加上狗肉能吸湯，張古生總算吃到了穿書以來第一頓飽飯。孟家四口人加上張古生、大陳、老羅，兩條狗腿居然不夠吃。老羅隨身有匕首，又割了一條狗腿煮了，吃了一半才都消停下來。

    “有人在家麼？”

    孟玉瑤正和孟母在收拾碗筷，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叫。母女倆一對視，這聲音不熟。

    孟母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了孟玉瑤，自己帶著笑走了出來。

    張古生正偷偷的盯著在幹活的孟玉瑤看。他發現孟玉瑤臉上的小痘痘少了一些，露出了一些白皙的面板。書裡把這個丫頭的容貌寫得是天上少有，地下全無，現在倒是也能看出一點影子來了。

    “賠錢！那是我們家的狗，天殺的！你們家害了我家的狗啊，居然還敢吃肉！賠~！”

    一男一女的吵鬧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張古生立即與孟玉瑤互相對視了一眼，哪裏來的碰瓷的？

    老羅正在擦嘴，他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冷笑著對大陳說：“我一聽就知道是馬後村的嚴家兩口子，沒皮沒臉的。他家能養狗？”

    張古生對著大陳笑了一下，示意讓大陳先別出去，他一轉身跟著孟玉瑤出了門。

    一個三十多歲的精瘦男人和同樣年歲的女人拉住了有些驚慌的孟母在吵鬧。

    孟玉瑤立即衝了上去，一頭就撞開了那個女人，把自己母親護在了身後。

    而那個男人則哀嚎了一聲，被張古生一巴掌扇到一邊去了。

    “打人了！打死人了！你們後溪村的人偷狗吃，太缺德了，被發現了還動手打人啊！”

    這兩人相當熟稔的在地上翻滾叫喊了起來。

    正好，後溪村今天有大事，大部分村民都沒出工。這邊一嗓子叫開，很快就圍了一圈人看熱鬧。

    張古生也不怕人多，更不給孟玉瑤出頭說話的機會，他一個人攔在了前面。

    他笑著指著掛著的兩條狗問那對男女。

    “你說這狗是你們家的？”

    “對，就是我家的大花！”

    張古生黑著臉：“仔細看看，這裏可沒花狗。這是一條黑的，一條黃的和一條白的。”

    “我家大花就是白狗！”男人指著那條白色的死狗大聲叫著。

    周邊圍觀的人聽了，都一陣嬉笑。

    “嗯，這麼說，這三條狗都是你們家的？”

    女人也不打滾了：“可不是，我家三條狗，昨天不見了，原來被是你們這群該殺的偷走了！”

    “你確定這三條是你們家的？”張古生笑眯眯的最後問了一聲。

    “你就是再問一百遍，這也是我們家的狗！”

    張古生拍拍手：“這就好辦了，可總算找到主了！”

    “我跟你們講，一條狗二十，賠錢！”那女人伸手就比了個六的手勢。

    張古生這纔對著周邊的村民講。

    “都知道孟會計昨晚上被咬了吧？差點都沒了命！我們還以為是野狗來著，居然是有主人家的，這就好辦了。按照我們鄉里的規矩，大傢伙都知道該怎麼算吧？”

    那男人立即急得跳了起來：“你說咬了就咬了啊？牙縫大條疤，都怪狗身上，你們也太黑了吧！”

    “那可不是牙縫大啊，”老羅扶著一臉尷尬的孟建國走了出來。

    “喲，這不是公社的羅醫生麼？”

    “老孟這傷得厲害啊！”

    孟建國的傷口上的繃帶被解開了，直接讓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猙獰的傷口，還有“血跡”。

    孟玉瑤帶著哭音就去扶她爸爸，還以為老孟真的又流血了。

    倒是視力極好的張古生看出來，那“血跡”十有八九是羅醫生的紅藥水。

    村民們都議論了起來。

    “我去，這腿不是都要廢了吧？這麼大一塊肉，都要掉了的樣子！”

    “這狗好凶啊！還好沒衝着娃兒們去，不然一口就沒了。”

    這對男女本來是聽說孟家新打了三條野狗，想過來這邊碰瓷要好處的。但一看到老孟的傷口就慌了，這是碰瓷不成，反而被碰瓷了！

    兩人爬起來就要跑，剛好大陳笑眯眯的走了出來。

    “嚴大於！你的狗傷了人，我這正查著呢，正好是你家的狗，別急著走，來來來，我們聊聊。”

    “認錯了，我家大花是花狗！”嚴大於拉著女人就跑，周圍一片呵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