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麼？”

    蕭凡深刻的感覺到，自己這個分身的元神，本來就不完整，而是從本體上剝離下來的十分之一罷了。

    這小小的十分之一元靈，本就不比其他修士那般強大，而受到這等重創，開始逐漸萎靡了起來，就好像一棵小樹苗，突然間失去了水分以及養料一般，就連陽光也猛然間不再照耀，脆弱的生命力逐漸消散一樣。

    “咯……”他那僅剩的頭顱口中，發出了掙扎的聲音。

    他清楚的很，自己這分身頻臨死亡，也就代表著本尊也面臨最後的大限將至，一切，都將煙消雲散。

    死，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

    與生一樣，相互對應，成為天地間最為永恆的二者，缺一不可，卻又讓人無法避免。

    就連這個天地，都有生之時，也有死之刻，早晚有一天，整個天地也會走到盡頭，徹底破滅掉，或許……在破滅之後，等待著的又是一個嶄新的誕生。

    這便是生死。

    蕭凡感覺自己的靈魂，在迷茫之時，仿若陷入了一個漩渦之中。

    這漩渦的四面有著淡淡如同磷光一般的亮點，密密麻麻，好像從中隱隱傳出嬰孩的啼哭之聲，並不斷在漆黑之中迴盪。

    而漩渦中間，則是一片漆黑，巨大無比，緩慢的滾動著，好似一張漆黑的巨口，在不斷的吞吐。

    無數光芒較弱的磷火，被漩渦吸入其中，不多時，便噴出了許多熾亮的磷火。

    蕭凡似乎突然間明白了，那些重新被漩渦噴出來的磷火，只有這種，才隱隱從內傳出嬰兒的啼哭之聲，而其他的，則是完全沒有半點聲息。

    這是什麼？

    蕭凡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也是那些虛弱磷火中的一員，正被漩渦那股恐怖的吸力拉扯拖拽，慢慢陷入那無比恐怖的漆黑之中！

    “原來……這就是生死麼？”蕭凡心中突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空明！

    生與死，相互交錯，死，便是生的開端，生，也是死的前奏！

    這便是生死之間的真理！

    囚牢之中，本鴻正面目猙獰的踩著蕭凡僅剩的頭顱，突然間他臉色一變，感覺到蕭凡的元神在迅速萎靡起來，靈魂似乎也開始漸漸消散！

    “怎麼……”本鴻連忙拿開腳，眉宇中閃過一絲擔憂：“不會吧？這小子不是挺強的麼？怎麼開始出現了死亡的徵兆？我對他使出的力量，應該不至於讓他死掉啊！”

    “沒錯，如果是尋常的化丹後期修士，在經受我的蹂躪後，只會痛不欲生，根本不會死！而這小子的實力，明顯已經超過了化丹修士的程度，更不應該這麼脆弱纔是啊！”

    本鴻心頭一緊，眼中的疑惑之色愈發濃重起來，手在下巴上摩擦了幾下，開始心神不定：“糟了，難道是剛剛我太過氣憤，看到這傢伙暗算了我辛苦養育的那些黃沙毒蠍，而一不小心下手過重了？”

    “要是這樣的話……他死了，他所會的那些道術豈不是就煙消雲散了？”

    本鴻越想心中越寒：“沒了那些道術，我的計劃不就落空了？該死！都怪我一時大意，沒有道術，我想要在洪孤神教的地位往上爬，就根本成爲了泡影！”

    “不行！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本鴻一咬牙，猛地咬破了舌尖，一股夾雜著本源精血的舌尖熱血噴在了蕭凡的頭顱之上。

    與此同時，他雙手結印，迅速掐捏，一道道元力柔和無比的將蕭凡的頭顱包裹起來，形成一個淡綠色的圓球，似乎隔絕了一切力量一般。

    “呼……呼……希望這小子能挺過來！”本鴻在施展完這一系列手段後，也累的氣喘吁吁。

    他將自己的本源力量傳輸給蕭凡，希望能借以增加其生命的動力。

    這可是一個成體初期高手的本源力量啊！其中至少包含了本鴻兩百年苦修的全部！

    仙修者不是萬能的，人要死，他們攔不住，然而本鴻這種辦法，卻可以將蕭凡的靈魂與黃泉之氣隔離，並利用自己的本源滋養蕭凡那萎靡的元神，安撫那正在消散的靈魂！

    這種傷身無比的辦法，如果不是本鴻希望得到道術的念頭已經到達了極致的話，任何一個高階修士，都不會如此瘋狂的施展！

    “臭小子，真是便宜你了！給老子活過來！不許死！”本鴻咬牙切齒的注視著光球內蕭凡的頭顱，滿臉焦急，但卻已經無計可施了，如果這種手段都不行，那也只能表示著他的慾望徹底成空！

    而蕭凡的神智，此時還在那漩渦之前徘徊著，無法掙扎的被漩渦越吸越近之時，突然一股強橫的力量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將蕭凡生生拉住，並一點點往回拖拽著。

    “這是怎麼回事？這股力量……是本鴻的？他在救我？”蕭凡先是一愣，隨後便立刻明白過來：“看來，這傢伙對道術的渴望已經達到了幾近瘋癲的程度，竟然不惜損害自己的本源之力救我？也好……這也為我爭取了足夠的時間！”

    “足夠讓我，在這漩渦之前，進一步徹底明悟……生死之由！”

    遠在萬里黃沙之下，聖魔帝君的寶藏密室中，一直一動不動，好像成為石像般的蕭凡本尊，突然猛地睜開的雙眼。

    頓時，兩道熾烈的光澤，從他雙目中疾馳而出，夾雜著無法形容的凌厲，好似兩道利刃一般，要將身前的空間一同斬開一般！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蕭凡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

    這笑容中，包含著無比的自信，還有……對這遲來感覺的一種自嘲。

    “生與死……看似是兩個極端，完全不相容，但卻不然！”蕭凡輕啟有些乾裂，上面出現了一道道裂痕，發白的雙唇，聲音有些沙啞的自語道：“何為生，何為死，為何長久以來，一直都沒有人能夠徹底明悟，原因卻是他們都是如此以為……”

    “然而……生死真正的面目，卻讓人笑掉大牙，任誰都不能朝著這個方向去想，那樣太瘋狂了……”

    “但……或許這個世界的存在，萬物的存在，原本就是一件瘋狂的事情！”

    “生與死，並不是陌路！而是……它們原本就是一體！生便死，死便是生！根本就不可分割，將這兩種東西分開來說，纔是愚蠢之極！”

    蕭凡說著說著，輕聲笑了起來。

    緊跟著，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身子也跟著笑聲不斷的顫抖著，體內那如同凝固了一般的元力，開始緩緩隨著他的笑聲再次旋轉起來，而且越來越快，化爲了一個旋風一般，拖拽著那黑白二色的元丹一同。

    “看來你是感悟到了，要準備開始突破了麼？真是期待啊！不知道你這個小怪物，這回又會恐怖到什麼程度！”瘧也來了精神，喃喃的說道，雙眼中盡是期待的目光。

    整個石室，隨著蕭凡體內的元力提升，開始顫抖了起來，大量的黃沙從天棚掉落。

    蕭凡的全身，已經被黑白二色的元力完全包裹了起來，好似兩道火焰一般，不斷噴吐，夾帶起滔天巨浪，身邊的一切，但凡被這黑白二色的巨浪舔邸，便會立刻崩碎開來，無一例外！

    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蕭凡手中所緊握的晶元髓中釋放而出，瘋狂的涌入蕭凡的奇經八脈之中，滋養著他那早已經有些乾枯的經脈。

    “好恐怖的聲勢，我跟在聖魔帝君身邊那麼多年，也見過不少修士從化丹期朝著破壁期晉升，但卻從未見過誰晉升的時候，會產生這麼恐怖的聲勢來，而且他力量的增長速度，也太過詭異了……”瘧震驚無比的躲在蕭凡的腦袋中，緊緊纏繞著心毒之晶，生怕蕭凡體內暴虐的元力波及到自己。

    攀升，急速的攀升！

    蕭凡的力量，轉瞬間便衝破了臨界點，而體內那碩大的黑白二色元丹，其上爆射出越來越炙亮的光澤，一道道如同圖騰一般的花紋，開始順著元丹底端出現，不斷蔓延開來。

    這種花紋，十分精美，就如同冬天之時，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冰凌窗花一般，其紋理之內，包含著無盡自然法則。

    所謂破壁，便是仙修者的元丹接受自然法則認同，並被賦予這種法則之紋，當法則之紋佈滿整個元丹，使之其上的法則之力達到頂點，便可利用天劫的雷霆之威，從中孕育元靈，破開元丹的法則之壁，從而延伸到另外一種全新的境界高度！

    所以說，破壁境界，對於每個修士來說，是最為重要，最為關鍵的一步！

    日後的成就，元靈的強弱，都取決於破壁時期的法則之紋！

    尋常修士，順應自身屬性靈根，獲得相對應的法則之紋，比如陳飛雲，其元丹上的紋樣，便是如同波浪一樣，相互疊加，美輪美奐。

    龐恩的元丹上，法則之紋則厚重無比，由一道道金絲相互纏繞，莊嚴大氣。

    但蕭凡的法則之紋，則與任何人都不相同，白色代表生，黑色代表死，他的元丹，便是詮釋生死之道的自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