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道，“公主，這三座石像，是您，卻也不是您。與您長的一模一樣，是因為這是您的前世。”

    李思檸沉默。

    她之前在人間的時候，憑藉着往生玉看見過前世。那個時候，是遠古洪荒的時候。

    司命又道，“您的前世，是遠古洪荒之時的主神，清瑤。而旁邊那位，是與您一同降生於天地之間的另一位主神，席文。”

    “而中間這位，是天地共主，也就是如今的帝君。”

    “當年的事兒，我們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太過於久遠，我們根本無從打探。但是您出生之時便沒有心魂，天帝很是在意，所以纔開始查探，最後發現了您的前世是遠古主神。”

    “遠古洪荒之時，天地共主迴歸天地之後，兩位主神便發生了分歧。以至於後來天地之間大亂，清瑤主神創造了天界與人界，而席文主神創造了魔界。”

    記憶被剖開，似乎遠古的長河突然開了閘口。

    帝九音雖然想不起來前世的種種，可是靜靜的聽著司命的話，卻覺得極為熟悉。

    原來在往生玉中看見的，並不是假的。

    那個看不清模樣的黑影，想來就是另一位主神，席文了。

    她重傷了席文，而席文殺了她！

    司命道，“公主前世應該是和席文主神發生了一場大戰，而最後清瑤主神死了，席文主神卻沒有死。不僅如此，席文主神還在您死前的最後一刻，搶走了您的心魂命珠，以此續命。”

    “當然，這一切最開始都是天帝的猜測，因為沒有人知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如今看來，天帝猜的大抵是沒錯的。天帝找尋了天魔兩界，都沒有找到心魂命珠，最後將目標放在了人界。”

    “可是人界在當年一戰後被封印，無法自由前往，是以天帝便安排了這一切，讓您以李思檸的身體裡甦醒，前往人間。”

    帝九音走到那石像的腳下，美眸半闔著，“所以父帝是想要我前往人間，以我自身去感應我的心魂在哪裏，繼而取回來。”

    司命頷首，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不用點明，卻可以輕鬆的溝通。

    “沒錯。李思檸這個人其實也是不存在的，只是小仙創造出來的一個傀儡，也是專門爲了公主前往人間塑造成的一個容器。”

    簡而言之，李思檸其人本身就是不存在的。

    她沒有思想，沒有感情，只是木訥的扮作一個人，不會讓人起疑的高階傀儡。

    被人欺負、被人傷害，也不會有怨言，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感情，只是一個容器。

    他當年費了好大的力氣告訴李思檸的親生父母，讓他們不要理會李思檸的死活，一切都自有天意引導，切不可插手此事。

    一切都順利的很。

    李思檸身亡，作為契機，天界公主帝九音順利進入李思檸的體內。

    並在前往九州的路上，感應到了自己的心魂。不用去尋找那些心魂，那些心魂自然會主動的迴歸自己主人的身體之內。

    從席文主神的身體裡迴歸。

    想來那九州神域的神尊，也便是席文主神。此刻沒有了公主的心魂，怕是也活不成了。

    本就被清瑤主神重傷，這麼多年一直用清瑤主神的心魂吊着性命。

    如今心魂消失離體，還如何活下去？

    若是能活，也不必那般大費周章的想要殺更多的人取走靈力了。

    “那司亦呢？”帝九音忽的問道。

    司命沉默片刻，須臾從衣袖裏拿出來一個靈器。只見那靈器飛躍至半空中，出現了一個畫面。

    畫面上，是一處風景秀美堪稱世外桃源的山頂。

    一個男子站在山頂之上，手裏拎著一個酒罈。

    李思檸僵在原地，愣愣的看著畫面中的人，顯然是不知所措。眸中，滿是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

    那是中年的司亦！

    那山頂，正是之前她和司亦去過的北境山頂。

    而他手中的酒罈，也是她和司亦一起買下的酒！

    司命沉聲道，“小仙掌管人間之事，是以帝君的事兒小仙更是要密切關注。”

    “帝君似乎察覺了李思檸的身體裡已經不是公主的靈魂了，所以對待李思檸這個已經變回傀儡的存在，雖然敬重，但卻沒有對待公主的喜歡與情感了。”

    “天上一刻，人間一年。帝君如今也是年入四旬的人了。”

    簡而言之，沒有感情被操控的傀儡李思檸在好好地活著，不會像幼年時被人欺負。但是，也不會擁有獨獨屬於公主的偏愛。

    李思檸心裏莫名的不是滋味。

    四十多歲，卻已經是白髮蒼蒼。眉眼之中的悲意，似乎在他的眼裏已經天地之間無光，成了黑白。

    僅僅是看著他的神情，都能感覺到莫大的悲意。

    司命嘆了口氣，“公主，看來您的手段當真是厲害的，帝君歷了這麼多次的情劫，唯有這一次是成功的。”

    姻緣石上，早就刻好了的命運。

    曾經為天地共主的帝君，在遠古洪荒之時，便已經和清瑤主神有過互相傾慕卻沒有說破的情誼。

    經歷數萬年，終究還是命運交集。

    命運使然啊！

    李思檸長出了口濁氣，“我要閉關一陣子。”

    帝君既然是順利渡過情劫了，自然是不會知道自己就是李思檸的。

    她如今心魂歸位，自然是有感情的。人間的那一段感情，她怎麼可能忘記？

    既然如此，倒是不如閉關好好地消化一下，也不至於讓自己太過於痛苦。

    朝華宮殿的門開了。

    來往的上神與仙家看見帝九音的出現不免紛紛都愣住了。須臾卻是反應過來，立即恭敬行禮。

    “見過殿下！”

    李思檸淡淡應了一聲，離開此地。

    眾上神與仙家面面相覷，奇怪這公主閉關這麼長時間怎麼突然出現了？

    而且剛剛一瞧，怎麼不像是平日裏那般明媚紈絝，反倒是多了幾分沉穩。

    就好像短短時間經歷了很多，一夕之間長大了一般。

    司命重重嘆了口氣，卻是沒有再多說什麼。面對那些上神與仙家的詢問，也含糊應付了過去。

    公主這時選擇逃避了。

    不過也是，帝君並不知道李思檸就是帝九音。等到帝君回來，一切都步入正軌，又有誰回想起人間的那一段經歷？

    自我消化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