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難道是怕我們買不起嗎？”孫二翠見來福如此吃驚，半開玩笑地說道。

    來福連忙解釋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叔叔對飯館感情極深，價格倒在其次，主要是想給飯館找一個可靠的新主人，為此也拒絕了不少有意出價的人。”

    林六娘來之前就聽胡又晴說過，有許多人想買豐樂飯館但是都被掌櫃回拒的事情，再聽來福這麼一說，更加佐證了林六娘心裏的猜測。

    要買下飯館，只怕還要透過李掌櫃考驗。

    來福帶著她們到了裡面，“叔叔，周家兩位夫人找你呢！”

    私底下的時候，來福直接喊起了掌櫃作“叔叔”。

    李掌櫃看到她們也有點驚訝，“可是今天的貨有什麼問題？”

    平日裏林六娘她們把貨交給來福就走了，這還是頭一回她們進來。

    “貨沒什麼問題，是我想找李掌櫃。”林六娘單刀直入，“我聽說李掌櫃最近在賣豐樂飯館，我有意買下，不知道李掌櫃打算怎麼出？”

    “哦？”李掌櫃不由得打量了林六娘一眼。

    李掌櫃和林六娘也認識了一些日子，對於林六孃的人品是放心的，如今見她提起，自己也不由得考慮起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林六娘給自家供貨過澄花糕，若是接手這飯館也比別人有基礎。只是她一個女子，能把飯館開下去嗎？

    李掌櫃沉思了片刻說，“週二夫人，我對你的人品是深信不疑的，只是這飯館在我手裏傳了幾代，就是要賣我也要給它找個可託付之人，把這飯館傳下去……”

    “因此我只有兩點要求，一是這飯館日後不能改名字，還叫豐樂飯館；二是不能讓這飯館倒閉，得讓我看到接手飯館的人有將飯館開下去的能力。”

    “李掌櫃放心，我想買豐樂飯館也是想將豐樂飯的名聲做下去。”林六娘心道，果然，李掌櫃要先考驗打算買飯館的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說那些虛話了。週二夫人先前做的那澄花糕使飯館有了起色，我也是相信週二夫人的手藝和靈巧心思，只是一道澄花糕不能讓我確信週二夫人把飯館開長久……”

    “李掌櫃的意思是？”

    “若是週二夫人還能再推出兩款像澄花糕一樣受人歡迎的吃食，讓我看到你有不斷推陳出新，將飯館開得越來越好的能力，我就將這飯館賣給你。”

    李掌櫃最多還有兩個月就離開休寧縣了，他也迫切地希望給飯館找一個下家。

    “不知掌櫃的可有時限要求？”林六娘臉上並未露出危難之色，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一月為期如何？”李掌櫃沉思片刻道，“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推出新的吃食，剩下半個月若是這兩道吃食每日都座無虛席，我也可以放心地把飯館交託給你，如何？”

    “行。只是不知道若我能做到，掌櫃的打算如何出售這飯館？”林六娘也沒忘了和李掌櫃講價。

    李掌櫃笑了，“若是週二夫人真能接手這飯館，四百八十兩如何？”

    李掌櫃的價格算是十分厚道了，豐樂飯館位置好，近來客人也多，就是一千兩的價格也有人願意買。

    而李掌櫃同意以不到半價的價格賣給林六娘，是真心不在意錢財，而是要給飯館找一個好主人。

    林六娘心裏也明白這一點，“多謝李掌櫃。”

    林六娘於是和李掌櫃定下了約定。

    回家路上，孫二翠有些憂心地對林六娘說，“弟妹你就這麼貿然答應了李掌櫃，若是不能做到怎麼辦？你做那吃食也是要錢的，李掌櫃要求如此嚴苛，若是最後不成，豈不是白白給豐樂飯館賺生意？”

    “大嫂放心，這澄花糕本就是季節性的吃食，等冬天過去了，澄花果結束，澄花糕也就做不了了。我原也在想著推出其他吃食，就是沒有和李掌櫃的這個約定，我也打算做新的吃食。”

    林六娘把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總歸我是要做新東西出來賣的，大嫂你也別擔心我是給飯館白做工，等做好了東西，我再去和掌櫃的談另外的價錢。”

    孫二翠見林六娘似乎早有成算的樣子，也放下心來，只是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飯館也是奇怪，賣飯館就賣飯館，還提這麼多奇怪的規矩。”

    林六娘笑道，“豐樂飯館現在並不難賣，我們還要感謝掌櫃的不是那種看錢就賣的人，要不然哪裏輪得到我們呀！”

    吃中飯的時候，周寡婦問起了她們今天的情況。

    “六娘你今日問那飯館的掌櫃，掌櫃的怎麼說？”

    林六娘如實交代道，“掌櫃的倒是願意賣給咱們，只是說擔心咱們不能夠把飯館開下去，怕飯館倒了，所以要考驗咱們。如果我能再做出和果糕一樣暢銷的吃食，使得飯館每日座無虛席，掌櫃的答應以四百八十兩的價格賣給我。”

    “這掌櫃的還真是性情中人。”周寡婦知道這價錢在城裏並不算貴，甚至十分便宜。

    上了年紀的周寡婦沒有像孫二翠一樣覺得李掌櫃奇怪，反倒覺得這老闆是個實誠人，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商人。

    對於此事，周寡婦沒有再多問，這些天相處下來，她知道二兒媳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亂來。

    周寡婦把話題轉向了另一件事情，“過兩天六娘要回孃家，鶴川的腿不方便，我打算讓文虎陪著他們去一趟。”

    過幾天就是林六娘父親的祭日，先前周鶴川和周寡婦提過此事，周寡婦便一直記在心裏。

    周文虎答應下來，“好嘞，娘。”

    飯桌上的其他人對這件事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林六娘嫁過來有一段時間了，雖說窮村僻壤的也不在乎那些禮節，也該回去看看了。

    倒是林六娘愣了一下，在周家過了這麼些安穩日子，再想起從前的日子，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舅舅在最後關頭默許舅母把自己賣掉，林六娘雖然能理解舅舅的做法，可是從那一刻起，她就當自己已經償還了他們收養自己的恩情了。

    這次回去祭拜父親，再見舅舅和舅母，林六娘也只打算把他們當作普通親戚相處。

    林六娘對於賣掉自己的舅母已經沒有了感情，只是對於舅舅還有那麼幾分感情。

    還有自己的兩個堂弟，兩個堂弟是被她帶大的，和她感情不錯，也不知道後來他們知不知道自己是被賣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