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川搖頭：“不曾去過，只是在書中，畫上見過那裏，覺得十分痛惜。”

    周鶴川微微頓了頓，在自己的記憶裡，絕無可能去過燕臺十三城那裏，但不知為什麼，提起那裏總有一種淡淡的熟悉。

    好像在夢裏去過那裏一般，見過那裏的長河，大漠，落日，孤煙。

    蘇澈不宜有他：“周編修是不世出的天才，能有如此深刻的見解，我甘拜下風。”

    這些天有關於蘇澈和周鶴川的議論並不少，不少人都說蘇澈的那篇文章不如周鶴川，不明白陛下為何會點了蘇澈當狀元。

    蘇澈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他自己讀了周鶴川的文章，也覺得十分羞愧，更下定決心要勤學苦讀。

    周鶴川拱手回禮：“蘇編撰謬讚了。”

    ……

    或許是因為鶴川剛入翰林院，忙的見不著人影，時常早上見不到人，晚上很晚了纔回來，就是回來後還要挑燈到半夜。

    周鶴川爲了不打擾林六娘，還搬到了廂房住。

    林六娘瞧著是十分心疼，也只能勸他多休息。

    還是胡又晴勸她：“你夫君剛剛入了翰林院，自然是要多做事的，你們都還年輕，想想這朝野上下，有哪個如同你夫君一般年輕的？你們相守的日子在後頭，我瞧著你也別太擔心了，我看倒是你需要多休息休息，這些天你一直撲在鋪子上，人都憔悴了。”

    胡又晴說：“好在事情進展的都算順利，等鋪子開起來了，你也就能輕鬆一點。”

    林六娘和胡又晴合夥開的滷水鋪子辦的差不多了，正準備三日後的良辰吉日開張。

    羅鶴軒本來還擔心有人搗亂，特意叫了一幫兄弟來鎮場子，和羅鶴軒相交的都是脾氣相投的，也是各個世家的小公子。

    他們大多也都不愛讀書，在京城裏被當做遊手好閒的紈絝公子那一撥。

    難得有人請他們幫忙做事，這群小公子們都很是來勁，甚至都沒帶家丁，自己們往門口一站。

    胡又晴看了忍俊不禁，在生意結束後辦一桌好菜，備了幾壺好酒，請他們吃了一頓。

    當然了，這些小公子離開的時候，也帶走了不少滷貨。

    等這些外人都走後，就剩下滷水鋪子的幾個老闆圍在一起討論。

    胡又晴說：“瞧今天這勢頭，還算不錯。”

    羅鶴軒也很看好，說：“要這樣算下來不到半年就能回本了！”

    林六娘更謹慎一點：“今天只是剛開張，往後的日子不好說，咱們還要警惕別家會不會下黑手。”

    從前在休寧縣的時候，林六娘可沒少遭永樂酒樓的暗算。

    李掌櫃也點頭稱是，說：“這剛剛開張，人們都圖個新鮮，又因為剛開張價格降了些，人多是應該的，這京城裏哪家鋪子新開的時候不要排隊？要看情況如何，還得看後幾日，等人們這陣新鮮感過去……”

    李掌櫃已經離開了臨江樓，來到林六娘開的滷水鋪子釀酒。

    羅鶴軒的臉色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啊？不會吧，難道今天來的客人都是奔著便宜來的嗎？”

    今天是開張第一天，滷水鋪子搞活動，所以賣一件東西賺的錢並不多，但好在買的人多，所以這一天的收入也還算行。

    胡又晴說：“大部分人自然是奔著便宜來的，可我覺得六孃的手藝未必不能留下他們……再看看吧，我覺得這鋪子開起來不成問題，只是咱們也小心點，瞧著我們最需要擔心的就是日後生意好了，遭人嫉妒。”

    誰知還真叫胡又晴給說中了，前兩天本來安安穩穩的，第三天就有人來找茬了。

    不是同行，如果非得要說的話，算情敵。

    爲了讓玉華公主和蘇澈培養感情，曹淑妃向昭文帝討了個恩旨，讓蘇澈陪著玉華公主上街遊玩。

    玉華公主本來就不滿意蘇澈，再加上蘇澈不解風情，不會說好聽話，唯一的可取之處是對玉華公主唯命是從。

    蘇澈的君為臣綱這一理念是刻在腦子裏的，對於蘇澈而言，玉華公主是君，他是臣子，所以無論玉華公主怎麼鬧脾氣，蘇澈都是好脾氣的答應。

    玉華公主的一腔怒火像是打進棉花裡，今天上街她支使著蘇澈幫她買了許多東西，還不許奴僕幫忙，讓蘇澈拎著一堆東西跟在她後面。

    不過玉華公主這個人吃軟不吃硬，見蘇澈任勞任怨，竟也有些不忍心。

    蘇澈好歹也是父皇欽點的狀元郎，賜婚也是父皇賜的，母妃的教導仍然歷歷在目，即使自己再不情願，也得接受這個事實。

    玉華公主用餘光瞥了一眼蘇澈，個子是矮了點，但長得還罷了，雖說比不上週鶴川，總比四姐夫要好看。

    玉華公主輕輕哼了一聲，吩咐身後的太監幫蘇澈把東西拿過去。

    玉華公主倨傲地說道：“本公主累了，找個地方吃飯吧！”

    事情壞就壞在吃飯的時候，本來玉華公主都差不多要想開了，她拖著下巴看蘇澈，勉強說服自己接受現實。

    可偏偏旁邊閒談的人無意中提起了周鶴川還有周鶴川的娘子。

    “前幾天新開張那個滷水鋪子，你去排隊了沒？”

    “去了，排了好幾個時辰呢！”

    “這麼多人？”

    “還不是這幾天便宜？再說了，探花娘子開的鋪子，也能沾沾喜氣！我可聽說這位周探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三歲識字四歲，熟讀成誦，十九歲就中了探花，我尋思著買他家東西可不能沾沾文氣！”

    “你說的也是，等會兒我也去看看！不過這探花娘子出來做生意，恐怕不妥吧？”

    “有什麼不妥的？陛下又沒明令禁止此事，這其他做官的名下就沒有鋪子？探花娘子不過是親自來開鋪子罷了！我瞧著倒挺平易近人，可見是吃過苦日子的，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

    “那周探花沒有意見？”

    “哪能有意見？聽說這位周探花對他娘子是愛若珍寶，唯命是從的……”那人突然壓低了聲音：“我瞧這是懼內呢！有時候還能見到他來鋪子接周娘子呢！”

    “是嗎？在哪裏？我也去瞧瞧熱鬧——”

    “就在銅雀大街上，挨着豆腐西施那一家——”

    旁邊的玉華公主是聽的怒氣中燒，飯都不吃了站起來。

    蘇澈趕緊放下筷子問：“殿下？”

    玉華公主冷笑一聲，說：“本公主突然想吃滷水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