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六兩銀子賃半年,不行就算了
羅鶴軒一把摟過旁邊周鶴川的肩膀,對著牙子說:“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竟然這樣誆他!”
林六娘忙問:“可是有什麼問題?”牙子熱切的態度讓她覺得不對勁,可是去實地看過了,又瞧不出什麼毛病來。
牙子只好苦著臉說:“這房子是被原主人抵押的,原主人在賭坊欠下大筆賭債,還不掉錢,房子就被官府收走了,幾經轉手到我們這裏出賃……可偏偏那房子主人想不開,竟在房子裡上吊自殺了!”
羅鶴軒半威脅道:“我怎麼聽說還不止這些?”
牙子唉聲嘆氣,只好繼續說:“後來賃了幾回,賃戶都說半夜見神秘黑影,懷疑是原主人冤魂不散,沒幾天就搬出去了!”
牙子一拍手說:“不是小的有意欺瞞,小的敢保證這房子絕對沒問題!只是……”
只是發生了那些怪事,牙子也解釋不清楚。
原來是這個問題,林六娘聽了之後反而鬆了口氣。
方纔羅鶴軒一開口,林六娘還猜疑是這房子的產權有糾紛。
林六娘沉聲問道:“你還有什麼瞞著的?”
牙子說:“沒有了!這房子真是極好的,只是有人忌諱罷了,要不然您說也不能便宜這麼多——”
林六娘有些心動,誠如這牙子所說,這房子其他地方挑不出毛病。
她與周鶴川迅速對視一眼,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正巧這時候牙子主動開口說:“兩位客人這樣吧,我事先沒跟你們說明白,是我不對,你們還想要,算八兩銀子半年賃給你們。”
這價格實在是出乎意料了。
不料羅鶴軒仍有些不滿:“我之前怎麼聽說你的房子一兩銀子一個月都沒賃出去?”
牙子看了看林六娘,又看了看羅鶴軒,滿臉肉疼,一跺腳說:“行,那就六兩銀子半年!”
羅鶴軒看著林六娘簽了契書,問她:“你們真要住這兒啊?”
一旁的牙子緊張起來,這大少爺不會又要搗亂吧?今天遇到他真是倒黴,他好不容易纔把這處房子給賃出去,只希望林六娘他們能平平安安地住到結束,這樣以後他就好找下一戶賃戶了。
林六娘說:“子不曰怪力亂神,對了,你怎麼在這裏?我剛纔聽說你要賃房子?”
羅鶴軒的呼吸一滯,故作輕鬆的說:“這事情說來話長……”
他支支吾吾的,還是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林六娘卻猜出了他的意思:“你想暫時住在我們這兒?”
剛纔羅鶴軒剛進來時,聽牙子和他的談話,好像是有人不許牙行賃房子給羅鶴軒。
林六娘看向周鶴川。
周鶴川說:“舅兄來住,自然是歡迎的。”
終於把這一行人送出了牙行,牙子癱軟在地上,痛心道:“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喲,我的錢喲——”
旁邊的人笑話他:“還不是你這個人膽子小,那羅公子都跟羅家鬧翻了,你怕他作甚?瞧你這副膽小鬼的樣子!”
牙子扶著桌子站起來:“我呸,你少說兩句風涼話!大夥兒誰都知道,羅公子爲了個女人跟家裏鬧,也不過是家裏氣急了,才把他趕出來,少年郎叛逆是常有的事情,你只瞧著過段時間,羅公子還不是乖乖的回去?你若是這個時候敢欺負他,仔細你的皮!”
那人又問:“可我瞧著他像是來真的,要不怎麼也不肯回去呢?你剛纔聽到他們說沒有?我看著羅公子是要和那夫妻合住在一起……”
牙子說:“那也不關我們牙行的事情了,反正不是我們賃給羅公子的。”
……
另一邊林六娘開始收拾打掃屋子。
羅鶴軒也不好白站著,也拿了簸箕開始掃灰,雖說他方纔說要跟林六娘賃一間屋子住,事實上他身無分文。
而林六娘看出他的窘迫,本身也沒準備收他錢。
羅鶴軒不好意思之下只能多幫著幹活,同時向林六娘保證:“等我有了錢就還給你!”
收拾停當後,林六娘便開火做飯,兩個丫鬟幫忙打下手。
因著剛安置下來,只有最基礎的柴米油鹽,林六娘就簡單炒了三個素菜,燒了一碗南瓜湯。
飯桌上。
林六娘對羅鶴軒說:“今天菜色簡單,你不要嫌棄就是。”
林六娘還記得在休寧縣的時候,羅鶴軒是個挑嘴的,雖然後來一直在雲裳樓做小廝,可是由於胡又晴的特殊照顧,羅鶴軒的伙食都是按著胡又晴的標準來的。
誰知羅鶴軒苦笑一聲:“我哪裏有資格嫌棄呢?離開了家裏才知道,我什麼也做不成……”
林六娘問:“你這是怎麼了?和家裏吵架了?”
羅鶴軒起初見到林六娘,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的樣子實在狼狽。
可是林六娘眼中並沒有露出任何輕視之意,反而還像從前一樣對待自己。
羅鶴軒也忍不住傾訴:“我和家裏吵了一架,就被趕出來了……我本來想去找她,又怕給她的生意帶來麻煩……”
羅家要給羅鶴軒訂親,羅鶴軒不願意,大鬧一場,雖然最後取消婚約,但也被羅老太爺趕出了家門,說他羅家世代清貴,書香世家,竟然主動毀約,丟不起這個臉。
羅鶴軒自然是爲了胡又晴,胡又晴也來到了京城做生意,如今剛有起色,羅鶴軒也怕家裏針對胡又晴的生意,所以也沒有去找胡又晴。
林六娘一語道破:“你是爲了又晴?”
羅鶴軒一驚,下意識想要否認,卻想到林六娘跟胡又晴是密友,估計早就知道此事。
羅鶴軒索性承認:“如今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家裏死活不肯鬆口讓我娶她,我們總不能無名無份的在一起吧?”
周鶴川突然開口:“大丈夫應當建功立業,既然你家裏不同意,為何不做出一番成績?有了自立的本事,來自外界的阻撓便會少很多……春闈在即,你若是過了春闈,在殿試上又拔得頭籌,說不定還能求得聖上恩典。”
羅鶴軒眼睛一亮,隨即又落寞起來:“可那鄉試,我也不過堪堪得了末等的成績,只怕會試更加艱難,只怕是名落孫山……”
羅鶴軒問:“你來京城是爲了春闈?”
周鶴川點頭,說:“距離春闈,還有兩月,你若是不試一試,又怎知有無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