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牛長得虎頭虎腦的，說出來的話也讓人忍俊不禁。

    只是這透露出來的資訊也讓人深思。

    孫固言聽到周鶴川的名字，問過去：“鶴川這是怎麼回事？”

    這事怎麼又牽扯到他好徒弟身上了？不是兩個小姑娘的紛爭嗎？

    周鶴川也不好回答，說是孫盼雲糾纏他，一時沉默了下來。

    孫盼雲主動回答說：“回大爺爺，這不關周公子的事情，是我今日有些事情想求周公子幫忙，不巧被宋小姐看見了，孫小姐便生了氣……我也不知她生的什麼氣，好端端的就要打我……”

    孫固言被搞迷糊了。

    然而旁邊的莊姨母卻看得清清楚楚，孫固言是男子，自然不懂這後宅中女人家的彎彎繞繞。

    她方纔瞧那孫盼雲，站沒站相，說話跟沒骨頭一樣，眼睛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往身邊男人身上瞧，莊姨母早就心生不喜。

    莊姨母已經猜出了個大概，怕是孫盼雲故意跟那俊秀的書生搭話，又故意用言語激怒那宋小姐，讓脾氣暴躁的宋小姐一下子動了手，孫盼雲本想是一出苦肉計，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妹妹無意中攪了局，反而傷了宋小姐。

    莊姨母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眾人，馮公子長了一副軟弱不堅定的樣子，容易被女人迷惑；宋十一看著倒是像個能做大事的人，只是身上戾氣過重，恐怕日後稍不注意會走歪路；那位周秀才，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宛若清風明月，也看得出來是個心裏跟外貌一樣亮堂堂的人，難怪會引得女兒家動心思了。

    而在場的三位小姑娘，最大的孫盼雲心思不正，其次孫盼星也是個被教養壞了的，衝沒規矩。

    那最小的那位小姑娘，倒是很乖，一直默默站著不說話，只是也在用自己那雙烏漆明亮的眼睛悄悄地觀察著，透露出智慧的光芒。

    將來這位應當就是她大侄子的寶貝孫女了。

    莊姨母朝孫眇眇招了招手，眇眇乖乖地走到莊姨母身邊：“太姨母安。”

    其他人都不懂莊姨母這是要做什麼，便聽得莊姨母問眇眇：“眇眇一直不說話，可是心裏想出了什麼結論？”

    所有人都看向眇眇。

    大家都知道眇眇性格聽話乖巧，從不說謊，她也與這件事情沒什麼關係，她的話倒也是個公正的參考。

    孫眇眇看了看孫盼雲，又看了看望著自己的太姨母，有些怯怯的。

    孫固言心疼她，對莊姨母說：“她年紀還小，遇上這樣的事情只怕是嚇到了，還是別像她問主意了……第一日就叫姨母遇上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叫姨母見笑，還要叫姨母幫著處理，我真是心裏不安。”

    這位莊姨母乃是孫固言已經過世的母親的最小的妹妹，不過年紀卻要比孫固言還要小上幾歲。

    孫固言母親在世的時候與這位莊姨母關係最好，因此孫固言也對莊姨母很敬重。

    瞧著莊姨母要過問這件事情，當即說：“這件事姨母老人家看怎麼處置？”

    莊姨母這個時候已經把眇眇抱到了懷裏，拍了拍她的小手：“眇眇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麼？又覺得今天這事是怎麼回事？”

    在來之前莊姨母也簡單瞭解了孫家現在的情況。

    她這個大侄子為官數載，正直清廉，有一番卓越功績，只是在教養兒孫，人情世故上實在是糊塗。

    因為忙於公務，忽略了妻兒，使得他的妻子鬱鬱寡歡而故，而他的兒子也與他從此決裂，上了戰場，故意娶了個孫固言並不認同的妻子，直至兒子戰死，父子的關係都沒有緩和。

    或許是把對兒子的愧疚都傾注在了眇眇身上，孫固言對眇眇異常疼愛，恨不得事事替她安排好，偏偏又在許多重要的地方疏忽了。

    孫家下人奴僕眾多，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心思，若是孫眇眇自己不立起來，還是會在孫固言看不到的地方被小人鑽了空子。

    更何況這個世界可不只有孫家那麼大，還有外面李家錢家，張家王家。

    也正因此，莊姨母對於孫固言讓眇眇迴避這件事並不滿意，她覺得眇眇雖然看上去內向，但是目光清明，是個聰慧的孩子。

    眇眇能感覺到這位陌生的莊姨母對她釋放出了善意。

    她說：“大堂姐纏著周叔叔，被嬸嬸和宋姐姐看到，大堂姐也說了幾句話，宋姐姐聽了生氣，兩個人就吵起來了……”

    眇眇忍不住為宋若風解釋幾句：“宋家姐姐人不是壞的，確實是大堂姐做的不妥。”

    既然孫女這麼說，孫固言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不過他還是開口要問：“她說了什麼？”

    眇眇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

    在場的人也不是傻子，尤其是莊姨母，那也是在大宅子裡鬥出來的。

    莊姨母沒說什麼，神色不變，端起旁邊的茶盞，拿起茶蓋輕輕地撇了撇浮沫，淡淡地問：“川哥兒心裏可有主意了？”

    孫固言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發展，海雲不是自己的親孫女，但到底也叫自己一聲大爺爺，竟然對自己的學生起了心思！

    少女慕艾，這也罷了。可那周鶴川可是有家室的人，還把這麼多人叫過來看笑話！

    最重要的是，那宋家的嫡小姐也因此受了傷。

    雖說明面上也沒做什麼過分的動作，那也只是因為周鶴川為人清正，如果是換個心思不正的，便是孫家一件醜聞了。

    這時候宋十一上前行了一禮，說：“孫大人，這雲小姐是什麼心思我並不關心，是我姐姐因此受傷，如今還不知是什麼情況，是否要給個交代？這原本一開始就是雲小姐胡攪蠻纏，她妹妹橫衝直撞，才叫我姐姐遭此飛來橫禍……”

    孫固言被說得又羞又愧：“是我家管教不嚴，我定當會好好約束她。”

    孫固言沉思片刻說：“我會叫她明日起回家去思過，不再留在這裏。”

    宋十一也沒說行或者不行，孫盼雲先慌了，她沒想到撈不到乘龍快婿，倒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大爺爺！”孫盼雲哀求道：“您別趕我走，老家那裏什麼情況您也是知道的，我不想回去！看在祖父的面上，讓我留在這裏吧！”

    “而且……而且……”孫盼雲賭咒發誓：“雲兒絕沒有做讓孫家顏面有損的事情，這實在是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