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孫小姐說要把奴婢們趕走！要是奴婢被趕出孫宅，以後可怎麼在徽州城討日子？”

    “奴婢完全是聽了大夫人的話，纔對孫小姐做出那樣的事——大夫人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孫盼雲呵斥道：“我母親愛護堂妹，所以請你來教導禮儀，你自己私底下又做了什麼事情！”

    “這……”張嬤嬤愣住了，完全沒想到孫盼雲竟然會這樣說。

    她心裏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她仍抱有最後一絲希望地看向了孫秦氏：“大夫人，您要幫幫奴婢啊！若是孫小姐執意要趕走奴婢，那奴婢還不如現在就向您請辭！求求大夫人網開一面，就是不幫奴婢，也容奴婢自行離開這兒吧！”

    自行離開孫宅和被孫宅趕出來，那可是完全兩個不同的概念。

    孫秦氏冷笑一聲：“我可是付了一大筆銀子，把你請到這孫宅來教課。你現在卻跟我說上不了了，那這銀子你是不是也該還給我？”

    當初請張嬤嬤的銀子，可是幾乎掏空了孫秦氏的積蓄，雖然她到孫宅以後也把這筆錢給撈回來了。

    不過孫秦氏也捨不得這一大筆銀子打了水漂。

    張嬤嬤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那筆錢自然是已經被她用掉了，她怎麼拿得出來？

    孫秦氏也打聽過張嬤嬤的情況，自然知道她拿不出錢才故意這麼說。

    張嬤嬤：“大夫人，實在是您交代的差事太難辦了，我實在是幹不了！”

    張嬤嬤話語中也帶上威脅：“您若是不願意放我走，我就去找孫小姐認錯，哀求她讓我離開！若是她願意讓我留下來，我就盡心教導孫小姐，不再有二想！”

    “至於大夫人給的那錢，是請我來孫宅的，我既然已經到了孫宅，便算作履行了約定，大夫人沒有理由把錢再要回去……”

    “你在威脅我？”

    孫秦氏指向張嬤嬤，語氣都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

    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

    孫秦氏也想明白這張嬤嬤破罐子破摔了，表情難看，臉上的神色幾經變換。

    她迅速地在腦袋中過了一下眼下的局面。

    林六孃的突然出現，打破了之前良好的局勢，使得她們一下子就由主動變成了被動。

    這種關頭萬萬不能讓張嬤嬤再反水了。

    想到這裏，孫秦氏臉上又掛上微笑：“張嬤嬤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我花重金請你來，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本事！你不要著急。這還沒個定數呢，眇眇現在是被壞人蠱惑了，我一定會好好勸說她，不會讓你們受到責罰的。”

    “嬤嬤今天上課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孫秦氏退讓了一步，答應幫她擺平今天的事情，張嬤嬤也不好再步步緊逼。

    她倆到底是一條船上的人，張嬤嬤不能不給她面子。

    撕破了臉皮對誰都沒有好處。

    張嬤嬤於是說：“我自然是相信大夫人的為人，不會將奴婢棄之於不顧。既然是這樣，那奴婢就回去等夫人的好訊息了。”

    孫秦氏吩咐身邊的丫鬟：“小竹，送張嬤嬤回去。”

    等到張嬤嬤的背影消失後，孫秦氏又吩咐道：“叫幾個人去看著她，別給出了差錯。”

    孫秦氏這會兒又看向和張嬤嬤一道來的婆子。

    這婆子姓馬，身契在自己手裏。有個女兒也在雲兒身邊伺候。

    孫秦氏對這馬婆子還是放心的。

    孫秦氏說：“今日崇芳閣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一一跟我說來。”

    馬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清楚。

    “不過當時奴婢在外頭候著，裡頭具體的情形並不知道。”

    “這樣說來，她便是大伯那個新門生的夫人？”

    馬婆子點頭：“是，所以就不好處置了。若是這孫宅裡的丫鬟，即使身契不在夫人這裏，也能綁了扔出去。”

    “要不是她身份特殊，我也不會如此被動。”孫秦氏想起了那個把林六娘帶走的俊美男人。

    他看上去可不像一個普通的寒門子弟，即使穿著最簡單的衣服，也皎若天上之明月，氣勢一點也不比那些達官貴人們差。

    說是京城的人也沒人懷疑。

    今日周鶴川來的時候，雖然沒說什麼話，可孫秦氏瞧得明白，他的眼睛裏的憤怒幾乎遮掩不住，他徐徐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孫秦氏真害怕他會拿出一把刀來殺了自己。

    好在當他拉住林六娘手的那一刻，還收斂了周身氣勢，只是那眼神仍然讓人心驚，彷彿淬了血的刀刃。

    孫秦氏毫不懷疑，若是林六娘今日真如她外表表現得那樣柔弱，被她們綁了賣去倚春閣。

    只怕這明月軒就真的要染血了。

    孫盼雲突然開口：“母親怕什麼？”

    “事到如今，我們可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自始至終不過是那女人一直在說罷了！就算是到大爺爺面前，那女人也抓不住咱們什麼錯處！”

    “再說了，她身份有什麼特殊的？不過是從鄉下來的一個普通女人罷了，如今也是借居在這孫宅！她家官人雖說是大爺爺的弟子，可大爺爺的弟子多了去了，而且也不過是一個普通書生……”

    “難道大爺爺還能相信他們的話，不相信我們？”

    “若是大爺爺真的問責下來。大不了我去大爺爺面前哭一哭……現在那女人唯二能抓住我們的錯處，無非是張嬤嬤對於眇眇過於嚴苛了些……這個好辦，哪家教養嬤嬤不嚴厲，到時候只要把話往這方面扯，我想大爺爺不會怪罪我們的，更何況張嬤嬤明明是母親請來教課的，母親只讓她好好上課，何曾叫她做過其他什麼事情？”

    孫盼雲沉思：“難辦的是另一件事，我怕孫眇眇會追究。”

    說起這個孫盼雲也有些難以啟齒。

    她們姐妹三個拿了孫眇眇不少好東西，就是她也捨不得還回去。

    孫秦氏著急：“都這個關頭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孫盼雲看了眼孫盼星：“三妹妹拿了孫眇眇不少東西，只怕孫眇眇要拿這件事情說事。”

    孫秦氏看向三女兒，臉色不善。

    孫盼星不服氣：“她有那麼多好東西，卻不肯給我，我拿她幾件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