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老孃要是同行今晚就暴斃，倒是你拍拍自己的良心，這真是千年的黃檀木？”孫二翠這個火爆脾氣一點就炸。

    “你這女人懂什麼？”老闆見她們是兩個弱女子絲毫不心虛，一口咬定，“我做了多年生意，從不欺客，難道你一個女人比我做木材生意的還懂行？”

    老闆也不欲與她們多糾纏，把她們往旁邊轟，“走走走——既是買不起，就別來這兒影響我做生意！”

    孫二翠平生還未受過這樣的氣，她甩開林六孃的手，插著腰走到老闆面前，指著老闆鼻子大罵起來，“你這做生意不講誠信的奸商，怎麼，女人怎麼了？你不是從女人肚子裡出來的？你把這普通的木頭當千年的黃檀木賣，是你對這木材狗屁不通還是生了一副狗都不吃的黑心腸？”

    這邊的動靜越鬧越大，集市上的人都圍了過來。

    老闆有些惱羞成怒，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他也不能對兩個女人動手。

    孫二翠正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毫不客氣地放聲大罵。

    眼看著本來有興趣的客人慢慢流失，木材老闆也急了，惡狠狠的語氣裏帶著威脅，“光天化日之下你不要污衊人！否則我扭你去見官老爺，叫你吃板子！”

    “你嚇唬誰呢！”孫二翠挺直腰板，絲毫不露怯，心裏卻有些沒底。

    林六娘見狀站了出來，“這位老闆，我們不過兩個弱女子，有何緣故要冤枉你？難不成還要和你搶木材生意做？”

    “是啊……”人群中議論紛紛，傳來附和聲。

    人總是偏向弱勢群體，尤其當中還有這麼一個年紀雖輕，但容貌出衆的女子。

    林六娘繼續說，“我大嫂雖是女子，可木材方面未必瞭解得比你少。你說我大嫂冤枉你，不知老闆是否能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這確是千年黃檀木？”

    木材老闆自然是心虛的，可是這麼多人面前，他也不能承認自己以此充好，他硬著頭皮道，“我做生意這麼多年，若是人人都叫我拿出證據來，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你們既說我這是假的，又有什麼證據？”

    這時候，孫二翠上前一步，指著那木材的花紋道，“普通的紅木中心是‘實的’，有一個黑點；而黃檀木的紋路群中心是空的紋路圍成一圈一圈，快到了中心就逐級消失……大家且看，是不是？”

    她難得有這麼口齒清晰過。

    林六孃的話給了孫二翠信心，她沒想到林六娘如此信任她的能力。

    人群中走出一箇中年男人來，他穿著絲綢做的錦袍，手上帶著玉戒指，一看就是身價不菲的大老闆。

    他彎下腰細細地摸了摸孫二翠說的那處破綻，站起身來摸著鬍鬚道，“這位夫人說得不錯。”

    “胡員外……你可別聽這兩個女子胡說……”木材商人一看是城裏的大主顧，有些慌了。

    胡員外冷下臉，有些嚴肅，“卜二，往日裏你欺我的那些賬，我日後再和你算！”

    名叫卜二的木材商人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往後跌坐在地上。

    胡員外平日裏在他這兒買了不少木製傢俱，胡老闆此人出手大方，一應要求最好的，自己貪便宜，在其中做了不少手腳。

    胡員外在縣城裏手段通天，和縣老爺也相熟。若胡員外真計較起來，自己怕是逃不了牢獄之災了。

    胡員外轉過身來，笑呵呵地對林六娘二人道，“卜二在城裏做木材生意多年，不想他生意做久了便想著以次充好，今日還要感謝二位揭開了他的真面目。”

    胡員外也有些好奇，“就是不知道這位夫人如何對木材這樣瞭解？”

    胡員外這個人也算愛好奇特，別人愛金，他愛木，而且極喜歡收藏珍稀的樹木。

    收藏多了，也算對著各種木材能說個究竟，但是卜二的那些木材，他卻沒有看出貓膩來。

    因此對孫二翠的本事很是好奇。

    孫二翠見大家都看著她，頭一回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孫二翠還是第一次這麼被人肯定。

    “我丈夫是個木匠，我平日裏幫著做活，也算有些瞭解。”孫二翠老老實實地交代了緣由。

    胡員外一聽摸著鬍鬚來了興趣，“鄙人胡洪祥，府宅在城東，生平最愛收珍奇樹木，若是兩位手上遇上什麼好貨色，可來府中找我，胡某人定會給出個叫二位滿意的價錢。”

    “那就謝過胡員外了。”

    因著耽誤了些工夫，林六娘二人與胡員外告辭後也沒再繼續逛，直接回家了。

    回去路上，孫二翠還挺興奮，一是因為今日賣果糕賣了一大筆銀子，二是因為教訓了那奸商叫她心裏爽快。

    她和林六娘道，“沒想到這城裏的大老闆還挺平易近人……不過我們哪兒有什麼生意和他做呀！我家那口子也就會做做村裏的普通傢俱，真論起手藝來，還不如那卜二呢！……”

    “當然了，我家可不比卜二那等黑了良心的……”

    孫二翠想想又覺得這麼說不合適，趕緊找補了一下。

    林六娘笑了笑，“或許大哥日後真有什麼稀奇木材能做成生意呢……而且我們現在在城裏做生意，多認識個人也是好的。”

    孫二翠和林六娘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正午了。

    吃過了中飯，做完家務。孫二翠也不覺得累，或許是今天賺到的銀子讓她分外有勁，催促著林六娘就要進山去摘果子。

    今日的孫二翠充滿幹勁，到了山裏，吭哧吭哧地就開始把果子往竹筐裡裝。

    因為今日來得早，摘得也快。孫二翠見天色還早，便攛掇著林六娘，“六娘，我們去摘些蘑菇吧！上次你摘回來的，做湯怪鮮的，叫我一直唸叨……”

    於是二人又往山林深處走了走。

    等採了蘑菇再回家時，天色已經不知不覺暗了下來，比平日裏多了一分陰沉，山林間颳起冷颼颼的風，吹得樹枝嘎吱作響。

    林六娘抬頭，看見天邊的烏雲開始聚集起來，提醒道，“大嫂，我們快走吧！估計要下雨了！”

    山間樹木多，雷雨之際易有雷電。

    孫二翠也知道厲害，趕緊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