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王招招的高明之處了。她以退為進，雖然傷心卻並不哭哭啼啼的，讓曹縣令厭煩，而是適當的展現自己的柔弱，以退為進，幾番推拉之下，曹縣令被她勾的死死的，反而對她更加心生憐愛，覺得她不容易，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沒了孩子。

    甚至王招招心知自己如今容貌不似從前嬌豔，便拒不見曹縣令。

    王招招知道曹縣令是什麼樣的人，這個時候見他，自己容貌未恢復，只會更快地遭到厭棄。

    王招招甚至還對曹縣令說，這孩子在肚子裡被人所害以致夭折，不宜讓曹縣令見，請允許她自己為這孩子做墳。

    曹縣令已經被王招招這幾招哄得七葷八素，自然應允。按道理說夭折的孩子是不能進曹家的祖墳，但曹縣令竟然為她破了例，允許她立碑。

    其實王招招對於這個孩子也沒有太多的母愛，她做出這副樣子，一來是博得曹縣令的憐愛；二來是因為那毒藥所致，她流下來的孩子已經成型，是個怪胎。

    這纔是她不願意讓曹縣令見到這個流產的孩子的真正原因。

    林六娘聽到王招招的做法之後，心中也猜測到了幾分，她長嘆一口氣，這也是王招招自己選擇的路，她也不能說什麼，只希望她不要迷失自我。

    林六娘想到了王招招的弟弟，王福。

    那確實是一個心思單純，良善的小孩子，沒有被不靠譜的爹孃影響。

    只是因為王招招的事情，王福也受到了影響，認為姐姐的遭遇是因為自己所致，迅速成熟起來。

    那日周鶴川回來跟自己說，王福不要王招招的那些東西，覺得那是姐姐受苦纔得到的東西，還請周鶴川交還給姐姐。

    周鶴川沒有辦法，想到王家那對不靠譜的父母，只是先幫王福暫時收著。

    胡又晴說：“你這朋友呀，我看你倒是不用擔心，如今曹府裡有哪個比得過她？”

    胡又晴只覺得林六娘實在心善可愛，為她身在豺狼之中的朋友擔心，殊不知她的這位朋友並不是什麼小白兔。

    然而林六娘相信王招招對她的保證，對胡又晴又請求道：“又晴，她不是什麼壞人，只不過置身於豺狼虎豹之中不得已自保……你若是有辦法，便替我多照顧她一下，可好？”

    胡又晴看了她一眼，無奈道：“行——”

    說完這個，胡又晴又和林六娘談起了別的八卦。

    “話說回來，七夫人也未必在曹府裡待得安穩……”

    林六娘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胡又晴見四下無人，才說：“我和你說的這件事情，你別跟其他人說……”

    胡又晴的話引起了林六孃的好奇心，“什麼事情？你放心說吧，我不會同其他人說。”

    胡又晴驟然知道這個訊息，心裏也憋得慌，見到好友，此刻索性一吐為快：“我跟你說，這曹縣令有可能不做休寧縣的縣令了。”

    “什麼？”林六娘微微吃驚，想起了之前曹縣令來找周鶴川求他作弊的事情。

    林六孃的心裏有了幾分猜測。

    果不其然，胡又晴說：“我也是小道訊息，你知道我家與官府素來有往來，聽說這次曹縣令在小考中表現十分不好，孫大人勃然大怒……看這樣子吧，是沒有透過……”

    林六娘下意識地問：“那會怎麼樣？”

    胡又晴說：“聽說要麼革職，要麼貶到其他地方……不過曹縣令在休寧縣已久，未必會接受這樣的結果，相比現在求爺爺告奶奶找關係，想保住他頭頂的烏紗帽呢！”

    胡又晴：“不過，若是曹縣令不在這裏了，倒也是件好事。”

    胡又晴已經受夠胡府每年都要被曹縣令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敲走一大筆銀子，美名其曰“上貢”，也不知道上哪門子的貢，真把自己當成休寧縣的土皇帝了。

    胡又晴：“等到他離開那一日，咱們休寧縣的百姓恐怕都要走上街頭慶賀了。”

    “所以我說，因為這件事情，你那位朋友未必會繼續待在曹府。若是曹縣令真去了其他地方，他的這群姬妾只怕會遣散一部分……”

    林六娘聽完卻覺得這也是個好機會，曹縣令離開此地，說不定王招招就有機會脫離曹府那個苦海。

    不過林六娘也不敢肯定，她總覺得曹縣令在休寧縣勢力盤根複雜，沒有那麼容易被扳倒。

    林六娘想了想，拜託胡又晴：“又晴，既然是這樣，你可否方便把這個訊息稍稍透露給七夫人，也好叫她做個準備？”

    胡又晴：“行……不過你也別太擔心這位七夫人，我看她甚有心計，說不定已經聽到了風聲。你呀，為人也不要太過相信別人。”

    孫府。

    孫固言也在和周鶴川說起曹縣令小考結果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就和林六娘預料的一樣，雖然曹縣令考覈不過關，但是上面有人保他。

    官場腐朽，孫固言也無可奈何，只能讓曹縣令這樣的無能貪官繼續留在了休寧縣。

    孫固言十分氣憤：“國將不國啊！未來的國君，當今太子竟然收受賄賂——哎——”

    原來曹縣令找到了太子那邊的關係，用金銀珠寶買通了太子的手下，因此太子那邊的人保了曹縣令的官。

    周鶴川靜靜地聽著孫固言的憤怒，十分能夠理解老師現在的恨鐵不成鋼。

    孫固言憤怒之後，便是一聲無力地長嘆，往凳子上一坐，嘆道：“我現在年紀大了，竟然說幾句話就開始喘了，力不從心了——”

    “我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只是有愧先帝的囑咐，沒有能夠好好的教導皇帝。”

    周鶴川也隱約知道孫固言是因為向皇帝進諫忠言，所以遭到了厭棄，名為升官，實際上為貶謫。

    如今見師父露出這樣心痛又無奈的神情，周鶴川捏緊了拳頭，心裏百味陳雜。

    作為大梁朝的子民，作為一個讀書人，周鶴川自然是希望能為大梁朝的興盛盡一份力，聽到官場黑暗，官官相護的醜惡事情，周鶴川也不免義憤填膺。

    孫固言看向周鶴川，對於這個年輕的弟子他抱有諸多期望。

    他知道這個弟子年輕有才華，最重要的是品性高潔，讓這樣的人進入大梁朝的官場，大梁朝纔是真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