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於嫂子雖說是上門“興師問罪”，也不敢逼太過，怕真惹毛林六娘，被周鶴川知道，影響周鶴川對自己兒子的態度。

    但是於嫂子也怕自己不表示什麼，以後周鶴川還會繼續這樣“忽視自己兒子”。

    於是於嫂子想了想，收起面上的兇惡之色，用半真半假的語氣埋怨道：“秀才娘子，你這事情做得不厚道，早知道他們幾家給你送了東西，你也該暗示暗示我們，不至於我們什麼東西也沒送……”

    於嫂子：“我這和你村子裏見也不少次，按理說我倆也算熟吧？你偏偏不知會我，若是知會我，我必然是要送點什麼，我家哪裏是缺東西的人？就是缺了，為自己的兒子讀書那就是省也得省下來……”

    林六娘聽出來了，於嫂子這是覺得因為她沒有給自己送東西，導致於成落選了。

    林六娘不免覺得好笑，但還是認真解釋道：“於嫂子，你誤會了，這事是鶴川根據他們成績來選的，我並沒有從中干涉……更何況他們幾家也沒給我送東西……”

    於嫂子明顯不信：“秀才娘子，你這就沒意思了……我家又不是不願意給，只是你也該和我說一聲，要不然我們哪裏曉得？”

    “罷了，這次也是我們不知道，下次就知道了……”

    林六娘看於嫂子不聽解釋，固執地認定自己的看法，也有些生氣：“於嫂子，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學堂的事情我從不干涉，你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叫自家孩子去問鶴川，他這個人做事公正絕無偏私。”

    於嫂子話語一頓：“秀才娘子，我知道，我知道周秀才公正……”

    林六娘對於嫂子說話，彷彿對牛彈琴，無論林六娘解釋什麼，於嫂子表面點頭答應，實際上話鋒一轉還是明裏暗裏說林六娘收禮，說了好話，才送李順李滄錢決明三個人去考試。

    林六娘最後也直接挑明：“於嫂子，我發誓，我並未受過他們家的東西，你聽來的這些訊息都是無稽之談，鶴川不會多收你們的東西，我也不會。”

    見林六娘挑破，於嫂子也不轉彎了，當即道：“誒喲，秀才娘子，你可別欺我，我怎麼聽說那李寡婦之前提了一籃雞蛋去你家呢？可是有人看見了……”

    於嫂子道：“我也沒有旁的意思，周秀才要負責村裏這麼多孩子，也辛苦，收點辛苦費也是應該的，我們也願意送，就是希望往後啊，周秀才能對我們家孩子上點心……”

    周鶴川為學堂付出了多少，林六娘是最清楚的。她看著他每天為學堂嘔心瀝血，實在不願意他再受到如此污衊。

    林六娘當即反駁道：“難道沒有人看到，李寡婦後來出我家門的時候，籃子裡的雞蛋一個也沒少，我又讓她拿回去了嗎？”

    林六娘：“鶴川爲了這個學堂可謂盡心盡力，若是叫他知道你們這樣想他，不是傷了他的心？”

    於嫂子不服：“那村長家和錢大夫家呢？他們兩家和你家關係最好，一定私下給你送了東西……”

    於嫂子忍不住說出心底話：“成兒的成績不差，次次作業都是優，你既然是說按成績排名，怎麼這次就沒有他的名額？”

    於嫂子小聲嘀咕：“還不是因為他們送了禮，我家沒有……”

    毛老太就坐在旁邊，因為中途插進來的於嫂子，導致和自己說話的林六娘沒空，如今見於嫂子還在這糾纏不清，忍不住開口：“於二媳婦，你要是有什麼不服，就去找周秀才，難為他媳婦幹什麼？難道這事情還能是六娘能做主的？”

    毛老太性子爆，在村裏的名聲大小媳婦都是聽過的，因此見毛老太開口，於嫂子還有些發怵，不曉得怎麼毛老太今天下午會和林六娘在一起，還幫她說話，看著關係還不錯。

    她怎麼不記得毛家和周家還有交情？

    於嫂子小聲道：“周秀才那麼疼他媳婦，若不是秀才娘子說了好話……”

    林六娘打斷於嫂子的胡亂猜測：“我並未在此事上干擾鶴川的決定，鶴川最後選出的人是根據成績，品性等等綜合考慮，於嫂子雖說自家孩子成績不錯，但學堂不止一個孩子，或許其他人比他更好……”

    於嫂子不聽：“怎麼可能？我家成兒的成績有幾個比得過他？除了錢大夫家的，就屬他最出色……”

    林六娘知道當孃的都是對自家孩子有濾鏡的，也不想多跟她辯駁，只是說：“若是你還有疑問，不妨叫他明日去問鶴川具體情況。”

    於嫂子當然不願，事已成定局，現在去找周鶴川除了惹周鶴川不快，萬一到時候再穿小鞋，豈不是得不償失？

    因此於嫂子只敢找好說話的林六娘來鬧一鬧。

    於嫂子還想再說，經驗老到的毛老太早就看穿她的花花腸子，戳破她：“於二媳婦，你要是真不服就去找周秀才！你那些彎彎繞繞就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聽不見六娘說沒收東西嗎？我看你這也沒老了七老八十的，怎麼耳朵比我這個老婆子還不好使呢？”

    論說起無理取鬧，於嫂子在毛老太面前還要甘拜下風，毛老太能不知道於嫂子想幹什麼？

    毛老太：“你要是非不信，咱們就挨個去村長家，錢大夫家，李滄家問個清楚，怎麼樣？”

    於嫂子當然不敢。

    村長是一村之主，掌管村裏諸多事物，於嫂子不敢得罪。

    錢大夫是村裏唯一的大夫，村裏人頭疼腦熱都靠他，要是於二知道於嫂子為這事去糾纏錢大夫，只怕於二就饒不了她！

    至於李滄家雖然在村裏不起眼，但是李寡婦也不是個好糾纏的，她雖然平時沉默，但之前有人見李寡婦話少有意去撩撥她，結果李寡婦直接拿著菜刀把那人趕出去，狠狠地罵了一頓。

    自此大家就知道了，李寡婦也是不能招惹的，把她逼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見於嫂子愣在原地，毛老太冷笑一聲：“我說你多神氣呢！原來只敢逮著人家男人不在家的時候，來為難人！也就六娘脾氣好，走走走，不要在這裏廢話了——”

    毛老太直接開口把於嫂子往外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