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胡又晴呵斥道，仔細聽語氣裡還有些無措的慌亂。

    羅鶴軒急忙收回手，嘟囔道，“我這不是怕你摔倒嗎？”

    一時間兩人又陷入了沉默，然而剛纔雙目對視之後，兩個人的心不約而同地砰砰跳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胡又晴先開口：“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走了嗎？”

    “我不想走。”羅鶴軒看著胡又晴，他一改之前沒正形地模樣，神色認真，一雙眼睛就像剔透又脆弱的琉璃，裡面充滿小心翼翼和期待。

    “又晴，你真的盼我離開嗎？”

    大概是他的神色太過於認真，胡又晴張了張口，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辦法說出狠心的話來。

    胡又晴避開了他的眼睛，沉默不語。

    羅鶴軒繼續道，“又晴，如果你留我就不走。”

    胡又晴眼睛裏閃過一絲觸動，然而她很快地收斂好自己的情緒變化。

    胡又晴抬起頭，看向羅鶴軒，她索性承認道，“羅公子，我承認我對你是有不一樣的情感……”

    羅鶴軒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我這個人光明磊落，也不想做那種自欺欺人的事情……但你是京城的公子，我不過是縣城的普通女子，你該清楚，你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你還是跟著你的哥哥回去吧，以你的家世，會有一個與你門當戶對的女子與你白頭偕老。”

    胡又晴很慶幸。

    “我不要！如果我是那種可以忍受被安排婚事的人，我又為何會逃出來？”羅鶴軒著急了，“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我喜歡的人，除了她，再好的女子我都不要！”

    在羅鶴軒的觀念裡，難不成他爹孃還能硬逼著他娶誰不成？

    胡又晴輕輕笑了一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為妻，奔為妾，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胡又晴看著羅鶴軒，她相信他現在對自己是真心的，可是他太年輕了，少年人一時衝動而產生的愛戀又能保持多久？

    胡又晴異常的清醒和冷靜，對於她而言永遠是個人事業要大於兒女情長。

    胡又晴道，“你對我的喜歡，不過一時新鮮，或許是因為我和你從前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等到時間久了之後，你就會發現我和普通女子沒有兩樣，甚至不如她們溫柔，會操持內宅……”

    “不，不是這樣的……”羅鶴軒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不知道如何證明自己的真心。

    胡又晴停下來，看著他，“那你告訴我，你如何說服你的爹孃？他們會允許你留在這裏嗎？”

    “羅小公子，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僅靠單薄的喜歡就夠的。”

    羅鶴軒一時語塞，他不能欺騙又晴，他出生時有心疾，家裏人十分緊張他，除了這次跑出來外，他從沒去過京城以外的地方，這次回去以後，八成會被家裏人盯死，更不用說定居在休寧縣。

    羅鶴軒不死心地爭取著自己的“愛情”，“又晴，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來京城，我們可以不住在家裏，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你！”

    看著羅鶴軒認真又天真的樣子，胡又晴實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但她咬了咬牙，還是狠心把話說明白，“羅小公子，你這些天也知道我這個人的性子，我這個人驕傲不肯低頭，絕無可能爲了別人委曲求全……”

    “你出身京城世家，規矩繁瑣，能成為你妻子的人一定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而我絕無可能做困於內宅的婦人……就算你爲了我從家裏搬出去，也只會被人嘲笑，你被美色迷昏了頭，成為京城世家的笑柄……”

    “我不在乎！”

    “你真的不在乎嗎？你的母親，你的嫂嫂，甚至已經出嫁的姐姐，都會因此被人詬病，被人說，家風不正，家教不嚴，你也不在意嗎？”

    羅鶴軒語塞，他雖然任性，卻並非完全不考慮家人之人。

    胡又晴繼續道，“你現在對我的喜歡只是一時的迷戀，爲了我和家裏人吵架根本不值得。等到時間流逝，我也不再年輕，你就會後悔，你為此放棄的東西，和爹孃起的爭執……”

    “這樣的風險實在太大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你回你的京城，我繼續留在這裏。時間久了，所謂濃烈的感情也就淡了，沒了，更何況我們才認識多久？”

    “不，不是的。”羅鶴軒第一次發現胡又晴是如此伶牙俐齒，說出的話句句縝密，讓人無法反駁。

    他承認她說的或許不假，可是他的真心也是真的，他不是那樣朝三暮四的人。

    “那我就留在這裏！”羅鶴軒一衝動，直接說出了心裏藏了好久的打算。

    羅鶴軒說，“如果你怕流言蜚語，我就留在這裏，天高皇帝遠，這裏也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如果你留在這裏，你就不再是羅家小公子，而是一個普通人，我爹也不會同意我們的事情。”

    胡又晴其實不希望羅鶴軒留下來，他要留在這裏，放棄的東西更多，她不是一個能夠心安理得接受別人為她犧牲的人。

    羅鶴軒早就想好了，“我已經取得了童生資格，明年就可以考秀才，後年就可以參加秋闈，就算離開羅家，我也可以做出一番成績，讓你爹同意我們的事情！”

    “等你做到再說吧。”胡又晴見到他說起科舉之事，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隨便搪塞了一句。

    然而羅鶴軒卻把這句話當作了她同意的暗示。

    羅鶴軒掏出懷中的玉佩放到胡又晴的手裏。

    胡又晴不解地看向他。

    這枚玉佩純白無一絲雜質，質感細膩，且上面的雕琢痕跡渾然天成，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頂級玉料。

    羅鶴軒道，“這是我羅家男子自出生滿月後，就帶在身上的玉佩，在成婚之後交給妻子……”

    “我把這個給你，不是想束縛你什麼，只是想用這個證明我的真心，請求你給我一點時間，你能不能給我兩年時間，等我考中舉人，就回來娶你……”

    羅鶴軒沒有說的是，這枚玉佩也是一個憑證，憑此玉佩可以在大梁朝各地的連鎖商行取錢，當然，取的是羅鶴軒從小到大積攢的壓歲錢。

    胡又晴愣愣地看著手中的玉佩，不自覺握緊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