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兄，你在猶豫什麼？”風嫣然見皇上遲遲不說話，搶了一步先行開了口，“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不言而喻，而結果也明擺着，有人調換了李兄的試卷。”

    皇上卻皺著眉頭，有些不敢確定地回答道：“但萬一那李仁杰也是有才之人，我就這麼給他定了罪，豈不是讓人才蒙了冤？”

    風嫣然啞然失笑。

    李忠明不瞭解皇上的性格，她卻是再清楚不過，此人並沒有什麼聖上的架子，因此纔會如此輕易地和她這個在林場偶遇的“陌生人”結下知己之情誼，但是正是這種處世態度，讓他不願意輕易地給任何一個百姓加罪，凡事都會謹慎地檢查之後纔敢下定論。

    也就是說，光憑著李忠明剛剛所展露的好口才，並不足以讓皇上完全相信那份卷子是李忠明的。

    或者說，皇上還無法確定那李仁杰是否也是一個曠世奇才，所以不肯輕易給此事下定論。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隨從走上前來，給皇上遞了一張近乎空白的試卷，壓低聲音在他的耳畔說道：“陛下，這是李忠明的試卷。”

    皇上眉心緊鎖，那隨從似乎又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風嫣然和李忠明無法聽見的話，只見皇上聽了此話，用極其複雜的目光看了李忠明一眼。

    原來，那隨從告訴皇上，李忠明遲到了考場近乎半日，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說，遲到了這麼久，的確很難完成整張完整的試卷。

    如此看來，這張近乎空白的試卷，很有可能，的確是李忠明的。

    而李忠明極有可能因為不甘心錯過考試，纔想要透過這種方式為自己最後爭取一把。

    “陛下，您看……這是不是有些不合規矩？”那隨從在一旁低聲勸誘道，“按照規矩來說，他這麼做，還得受到懲罰。”

    風嫣然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傻子，從皇上變化的目光和她所聽到的隨從寥寥幾句話之中，她可以判斷出，這個隨從，一定是那調換試卷之人派來的內應。

    她只希望皇上不要因為此人的言語而改變了自己的立場。

    還好，皇上是珍惜人才的人。

    他微笑了起來：“好，如果真是如此，我也算是白撿了一個人才，如果這試卷當真是他寫的，我便要重罰李仁杰，如果李仁杰也是個人才，而李弟也才華橫溢，我將二者兼收於懷中，又有何不可？”

    皇上這麼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風嫣然心中一暖。

    皇上稱李忠明為“李弟”，終究是念及了他和她之間的“知己”情面。

    當然，這其中亦有李忠明方纔的一眾言語都表現不凡的原因。

    “紙上談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眾人沉默了許久之後，李忠明忽然出聲打破了這段尷尬的沉默。

    他巧借詩詞，表達了自己此時的真正想法。

    風嫣然和皇上皆是一愣，扭頭看向他。

    皇上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如此富有膽識，心中對他的讚許和相信都更加深了幾分。

    他笑了起來，讚許地點點頭：“好！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如喚來那名叫李仁杰的青年，再給你們二人做一場加試。”

    他擺擺手，示意隨從去傳喚來李仁杰。

    李仁杰只知道左訓安排了人，把自己和李忠明的試卷調換了一番，此時，他正在家中享受著親戚們豔羨的目光，而他的父親也好生驕傲，自己竟然培養出了一個狀元！

    他以為，憑藉李仁杰這榆木做的腦袋，此次考試必定名落孫山，卻沒有想到，這朽木居然也能開出花來，自己的兒子彷彿一夜開了竅，不僅僅上了榜，還成了狀元。

    也沒有枉費他託關係幫李仁杰混過的那麼多場考試。

    李父心滿意足地捋著自己的鬍鬚，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讓他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李仁杰雖然心有不安，但見這狀元的名號似乎當真落到了自己的頭上，也是樂的開了花，此時此刻，正做著發家致富當大官的白日夢。

    然而，就在他開心得過了頭之時，卻看到皇上派來的隨從，客客氣氣地在他面前誦讀著聖旨，聲稱皇上此時要傳喚他，見他一面。

    李仁杰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似乎有當頭一棒敲擊在上面一般。

    “皇上找我做什麼？”他顫顫巍巍地看著那隨從。

    那隨從有些輕蔑地掃了李仁杰一眼，並沒有告訴他皇上要見他的真正原因，只說是他作為狀元，皇上有事要同他說。

    狀元？李仁杰慌了神。

    他哪裏是什麼狗屁狀元，他的腦子就是一具空殼，沒有一點兒知識！

    要是皇上同他談論些什麼政局社會之事，他或許還可以瞎掰扯些東西，但如果考察他的詩詞文學能力，他可是一竅不通，哪裏回答的上來！

    然而，親戚朋友們聽到了皇上的傳喚，卻表現得萬分羨慕。

    他們議論紛紛，口中不住唸叨著，難道這便是狀元的優待？

    這麼多親戚朋友們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他的身上，李仁杰又極其好面子，生怕自己丟了臉面，便安慰自己沒準這真的是狀元的特殊待遇，同那隨從去到了皇上的府上。

    然而，踏入門檻的那一瞬間，李仁杰的臉色便是一沉。

    他看到，那個被他掉包了試卷的試卷主人，此時正站在皇上的面前，凝視著他的目光，更是冷的似乎要凝結出冰來。

    難道自己敗露了？

    李仁杰扭頭，對上皇上的目光。

    他試探地和皇上對視著，敏銳地覺察出對方的眼中似乎並沒有責罵之意。

    李仁杰頓時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一定是李忠明向皇上告了自己的狀，但皇上卻還不能完全確認他說的是否屬實，因此才把自己叫來，想要看看這事的真假。

    李仁杰完全沒想到皇上會採取加試的手段，只是傻愣愣地打算咬緊牙關不鬆口。

    管他呢，反正在他的身後，還有左訓給他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