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下去了那帶著糖果的藥湯之後，風嫣然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那藥湯是李忠明託整個襄陽醫術最為高超的大夫所開的藥方，因此其也果真有奇效，在風嫣然喝下那藥湯的幾天之後，她便逐漸恢復了健康的身體狀況，一直慘白的臉也逐漸變得紅潤了起來。

    再次醒來的時候，風嫣然已經完全恢復了精氣神，除了身體還有些許虛弱之外，她的氣色已經恢復了不少，也不會像那日一樣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那日風嫣然實在是有些神志不清，此時此刻她對那日的記憶早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起來。

    她只記得似乎有誰給自己喝了藥，然後她便睡了過去。

    風嫣然有些疑惑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在上一世的時候，她可是家中出了名的怕苦之人，但凡那藥湯中帶了一點兒苦味，她都咽不下去。

    因此，她總是會在嘴中含著糖果，然後再閉著眼睛皺著眉頭把那藥湯給喝下去，以減少因為苦澀而產生的痛苦之感。

    自從生在了這蘇素素的身子裡頭之後，除了第一次和李父相見以外，她似乎不曾有過大病，更是不怎麼吃下藥去。

    難道是自己的味覺發生了改變，不再像從前那麼害怕苦味了？她居然能喝下一整碗藥湯？

    風嫣然正冥思苦想著，卻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緩緩地從那門口走了進來。

    李忠明坐在風嫣然的床沿，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面容紅潤的女子。

    風嫣然看著李忠明的眸中則是帶著幾分隱隱約約的笑意，似乎只要見到李忠明，她的生活便有了起色。

    然而，李忠明卻淡淡地開了口。

    “你是誰？”

    風嫣然神色一滯。

    她不明白為什麼李忠明會朝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但是，在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之下，裝傻似乎是風嫣然最好的選擇。

    “怎麼了，忠明，為什麼忽然這麼問？”有了上一次和郭家二兄弟對話所犯下的錯的經驗，風嫣然這回算是學乖了，她沒有一上來便說自己是蘇素素，而是轉而反問坐在自己對面的男子道。

    “怎麼......”李忠明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看著比誰都精明的風嫣然此時此刻卻在自己的面前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你說對嗎，嫣然？”

    風嫣然的瞳孔頓時驟縮。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李忠明，不知道為什麼李忠明會發現自己就是風嫣然，更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該以如何的語調和姿態應對李忠明的問話。

    風嫣然訕笑了兩下。

    李忠明卻沒有給她繼續裝瘋扮傻的機會，打斷道：“你不用繼續跟我狡辯，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你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

    “你是如何知道的？”

    風嫣然也並不是什麼情緒過於外顯之人，因此，她很快地便冷靜了下來，口吻淡淡，但是卻帶著幾分難以覺察的訝異。

    李忠明垂下了自己的眼眸：“素素......從來不曾在喝藥的時候向我索要糖果。”

    風嫣然一愣。

    她倒是沒有想到，自己平時偽裝的如此之認真辛苦，卻因為一場大病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這似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生病之時，她連自己的神智都無法控制，又如何能夠偽裝出一副本來不屬於她的模樣呢？

    風嫣然沉默了片刻，笑了起來：“好吧，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她這麼一反問，便把問題拋給了李忠明。

    李忠明慢慢地朝著風嫣然湊近過去，俯身貼向靠在床背上的風嫣然，表情中帶著幾分風嫣然不曾見過的危險和侵略性：“想要問你的？我倒是有很多想要問你的。”

    “你問便是。”

    風嫣然的鼻息變得有些急促了起來。

    李忠明身上的男子氣概完全地籠罩在風嫣然的身上，她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可以感受到來自李忠明呼吸的熱氣。

    她不僅臉色一紅，彆扭地說道。

    “為何自那一別之後，你便再也不曾聯絡我？”李忠明低聲問道，“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

    “等我？”風嫣然卻有些哀怨地笑了起來，“你是有婦之夫，這種話說出來似乎有傷大雅，蘇素素已成你妻，你等我盼我，豈不是背叛了素素？”

    “素素待我很好，只是我於她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愫。”李忠明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話說回來，為什麼......所有人都說你已經，死了？”

    提及死字，李忠明似乎有些哽咽。

    他回想起那日在大牢之中的情形來。

    李忠明自知清白，本無畏懼之感，但是卻在聽到風嫣然逝世的訊息之後，只覺得自己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都被擊潰了。

    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從風嫣然這兒獲得一個答案。

    風嫣然沉吟片刻，回答道：“不錯，我是死了。”

    “你相信鬼神嗎？”她又是一陣沉默，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就在那日逛夜市的時候，風嫣然便已經問過了李忠明。

    李忠明看著風嫣然，這才知道，為何風嫣然當時會如此問自己這個問題，而其中的用意又究竟是什麼。

    大抵是自己的回答，打消了風嫣然向他坦白一切的念頭了吧。

    李忠明慘淡地笑了笑，說道：“我本來是不信的，但是我更高的原則是相信你，但凡是你說得我便都信，所以，既然你相信這鬼神傳說，那我便也是相信的。”

    風嫣然微微一笑。

    李忠明的話讓她感到心中一陣溫暖涌動而過。

    “那我便說真相了，你不要感到十分害怕就好。”風嫣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認認真真地凝視著李忠明，眼中沒有一絲開玩笑的神色，而是寫滿了深情和嚴肅，“我是風嫣然，但我也是蘇素素，蘇素素的靈魂已然死去，是我寄存於她的身體之內，代替她活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