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堯示意周家兄弟先進去，總不能委屈了皺著眉頭的小包子。

    周家兄弟進去關上窗，斷了迎面風的肆虐，然後點上燭火。

    就在剛剛關窗的時候，兄弟幾個腳下踩到好久之前留下的白骨，‘咔嚓’像是折斷樹枝的清脆。

    殷昭低頭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點難受，大概是因為根深蒂固的落葉歸根思想，不敢相信真的有這麼多的人只能被丟在這裏，沒有家人，也不得入土為安而感到惋惜。

    周承堯將她抱起，此時周家兄弟們要驅蟲、驅老鼠。

    大概一刻鐘之後，天色更加暗了，殷昭竟有點犯困，靠在周承堯的肩膀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屋裏按照翼朝仵作的規矩，已經燃起薰香，被擦得乾淨的桌子上擺上一整齊全的驗屍工具。

    殷昭見狀，不由得感嘆：這該死的儀式感。

    屋裏的角落上都有燭臺，周家兄弟點上燭臺，屋裏頓時亮堂了不少。

    殷昭落地，摘下斗篷的帽子，提著裙子跨進去，邁著小步子靠近地上整齊放著的刺客屍體。

    天氣不是很熱，但屍體卻開始腐爛，特別是那幾具服了毒的，大有毀屍滅跡的意思，可能他們晚些時候再來恐怕已經爛透了。

    周承堯看著自己的二弟剖屍，剖的是中毒的其中一具，剖開肚子，五臟六腑已經空了，腥臭味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殷昭皺起眉頭，“這什麼毒，這麼霸道。”

    “你為何不認為是老鼠吃掉了他的內臟？”周承堯似乎要與她作對，但他只是無心一說。

    殷昭感受到胃裏一股翻滾，轉身乾嘔，“別說這個。”

    周承堯也收起眉頭，看向那個白色的小身影抖了抖，她不喜歡老鼠，低頭不再說話。

    殷昭強忍著噁心，只不過沒看中毒的人，跑去看傷口腐爛的此刻。

    一如對待凌長修，伸手在刺客身上摸來摸去，一個角落都沒放過，忽然就在刺客的手指上發現淡淡的青色痕跡。

    仔細回憶，那日夜裏，燈火通明，刺客雖多但記憶猶新，她記得對招時，此刻的手指上很乾淨。

    殷昭仔細看著刺客的手指，拿來油燈仔細檢視，似乎這是遇熱能顯現。

    ‘一不小心’油燈就打翻了。

    周承堯連忙將她拉到自己面前，檢視她白嫩的小手，上上下下檢查了遍，幸好，沒事。

    殷昭低頭，稚嫩的聲音響起，指著此刻的手，“這個是什麼？”

    周承堯抬頭瞥了眼，抓起面前刺客的手，果然有東西，他拿著燭火靠近每個刺客的手，不到一會兒都顯現一模一樣的紋身，可能是左手，也可能是右手，但是每個標誌都是一樣的。

    “這圖案……老三可有印象？”

    周家老三是周家幾個兄弟中最喜歡看書的，可謂是博覽群書，每月得了例錢都會去買書。

    “有點印象，等我回去找找。”周家老三在自己帶來的樹上記錄他們查到的點滴。

    殷昭直起腰板，正好視線落在門外，一道黑影閃過，“有人！”

    說完立即追了出去，周承堯吩咐兄弟幾個也立刻追出去。

    她的步子小，一直追到他們來時的地方，馬車不見了，黑影混入黑暗，自己也沒能追上，轉身看到周承堯，有些惋惜，“跑了。”

    “沒事，會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