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昭摸下手腕上的一對金玉鐲子交給古索，言辭懇切：“叔叔，天亮以後就另謀出路吧，凌長修的事若有隱情，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使一人蒙冤！”

    “謝公主！”古索單膝跪地，抱拳道，“今日之恩，古索來日定當報答，惟願公主千歲無虞！”

    說罷，他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皇帝也如殷昭所言，沒有再動手。

    “凌長修最無可恕，就地處決！”殷礽冷冷下令，頓時衝上來兩個侍衛，把凌長修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狗皇帝！”凌長修哈哈大笑，絲毫不掩飾臉上的諷刺，“無能昏庸，草菅人命，活該一直受穆家的鉗制！”

    “放肆！堂堂天子豈容你污衊！”周承堯拔劍朝凌長修刺去，突然一枚石子飛來，劍鋒偏了方向，只在他的肩頭留下一道不長不短的傷口。

    “寧兒？！”皇帝皺眉看著殷昭，不知她阻攔是為何意。

    “爹爹。”殷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盯著凌長修，“並非女兒故意忤逆，而是凌長修一案，興許沒那麼簡單。”

    看著皇帝露出疑惑的目光，她繼續道：“穆家何等勢大，怎會被一個小小的凌長修牽著鼻子走？且先不說貪汙軍餉，單是傷了穆夫人就很蹊蹺，穆家世代武將，把守嚴密，豈是他凌長修能放肆的？”

    聞言，皇帝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此案詳情，寧兒如何得知？”

    糟了……

    殷昭心裏“咯噔”一下，她怎麼把這茬忘了，總不能告訴皇帝她有讀心術吧？

    況且，她從凌長修的想法裡看得真切，他的的確確是受穆家矇騙，當了替死鬼。

    “那個……”她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指向已經氣絕的凌延復，“是他告訴我的！方纔在山洞裏他越說越激動，差點殺了寧兒。”

    說罷，殷昭又用袖子捂住臉哭起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一瞬間皇帝心疼不已，下馬把她抱進懷中，輕聲哄著：“寧兒不怕，以後只要有爹爹在，誰都別再想傷你一根頭髮！”

    殷昭抹了把臉止住哭聲，撅著小嘴道：“那爹爹能否重查此案？若是錯殺凌長修，豈不是正合幕後之人的意，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哪裏恥笑爹爹呢。”

    殷礽思忖片刻，終是答應了。

    他初登帝位，諸事繁瑣，加上此案證據淺顯，便全權交由了律法司處置。

    而如今細想，軍餉數目大，又至關重要，若非有人在背後指使操縱，單憑一個穆家的三等侍衛凌長修又怎能插手？

    律法司歷來直屬皇帝管轄，又是在何時落入他人之手的？朝廷裡到底有多少股勢力，此案又能牽扯多少人？

    皇帝不敢細想，但他知道，此事若真是穆家所為，便會成為扳倒穆家收回兵權最重要的一步。

    凌長修又被押了回去，一雙陰鷙的眼睛始終緊盯著殷昭。

    殷昭無意中與他對視，生生打了個寒顫。

    不怪凌長修恨他們，若非她爹輕信了人，他就不會被抓。

    何況，方纔凌延復並沒有傷了她，而皇帝，卻直接要了凌延復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