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效慢慢散去之後，葉恆的幻聽症狀也慢慢的減輕了。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便徹底的結束了。

    但葉恆還來不及放鬆，次日就立刻開始了新的一輪注射。

    之後那情況更為嚴重。

    在注射完後的24小時裡，那聲音一直不間斷的在和他說話，不斷的刺痛著他。

    洛普斯提議給葉恆注射一陣安定劑，讓他在睡夢中熬過藥物影響的兩天時間。

    但葉恆幾乎沒有思考就直接拒絕了。

    他還記得那夢中的場景。

    現在他至少還清醒，只是腦海中有哪些無法避免的幻聽，不時會有一些幻視。

    但如果睡著之後，一切都不受他的控制了，他設定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愛麗絲之後的日子裏也是每天來一次，但葉恆根本不願意向她吐露哪怕一絲有用的資訊。

    最後心理治療的事情也只得不了了之。

    深夜裏，葉恆不敢入眠，那恐怖的夢境讓他根本閉上雙眼。

    他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星空，思索著自己做的決定。

    “我是不是選錯了。”

    葉恆說著，眼神中透露著一絲迷茫。

    如果慢慢等死，不用受這些折磨與痛苦，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他甚至有過開啟窗戶直接跳下去的衝動。

    不過這些衝動，最後還是被他給壓了下來。

    但這並非是因為他畏懼死亡。

    不，並不是。

    正如同他內心深處的那聲音一樣，他並不害怕死亡。

    他害怕的是另一個東西。

    如果非要說清楚，大概就是這人生的意義吧。

    他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東拼西湊的拍了那麼多的電影。

    可他做的這一切，又是爲了什麼呢？

    難道只是單純的抄襲嗎？

    不，葉恆不願意如此輕易的接受這個被定義的事實。

    他想反抗，想找到不一樣的答案！

    此時他真切的希望有一個人過來，抓住他的肩膀，用他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眼睛，告訴自己，這一切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葉恆開啟腦海中的那個“影視庫”，而此時腦海中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嘖嘖嘖，偷竊者又再尋找新的目標。”

    此時的葉恆想要反駁，可一種疲倦感涌上他的心頭。

    他已經無力去反駁了，彷彿一個被重重擊倒的人。

    但這並不代表著葉恆不在乎了，相反，他已經無法不在乎，無法去隱藏。

    思想的傷害與現實不同。

    他就如同一個烙印，當你被擊中之後，腦海中便被深深的烙下了這個烙印。

    自此之後，你會無時不刻都能感受到他的純在。

    葉恆躺在地上，滿腦子的雜念。

    他痛恨自己，因為他不夠無恥，無法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就是抄襲、偷竊、騙子。

    同時他又不夠正直，沒有足夠合適的理由，來解釋自己所做的一切。

    “系統，我做的這一切，是爲了什麼？”

    葉恆忍不住問道，想從系統那裏得到答案。

    但從得到這個所謂系統的那一天起，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無數的電影資源，除此之外毫無用處。

    而那聲音似乎也聽到了葉恆的問題，立刻開始嘲諷起了他。

    “你難道真的覺得，他能給你答案嗎？”

    “也許他只是上一個小偷留下來的東西呢？”

    系統沒有給予任何的回話，只有那聲音不斷的響起，不斷的琢磨著葉恆。

    葉恆在這種痛苦中獨自度過了兩天的時間。

    兩天的時間，整整48個小時，他沒敢合上眼睛超過五秒鐘。

    即使在累，也強撐著，不敢讓自己睡著。

    等到第三天清晨，他感覺自己撐不住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才倒了下去。

    在夢中，葉恆看著四周的一切，眼神中帶著茫然與不解。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四周滿是高樓大廈林立，牆壁上正播放著什麼宣傳片。

    而這些，似乎都是葉恆拍攝過的電影。

    《豎鋸驚魂》、《這個大佬來自地球》、《阿凡達》……

    可就在一瞬間之後，這些牆壁上的宣傳片全部變成了他的臉。

    臉上還被畫着各種符號，以及各種侮辱性的詞彙。

    “小偷！”

    “騙子！”

    “竊賊！！”

    那些辱罵的聲音不斷響起，恐懼爬滿了他的全身。

    “我，我真的是個小偷嗎？”

    葉恆的嘴裏小聲的說著，他或許也已經向那個聲音臣服，自己也認可了那聲音的觀點。

    或許自己只是一個小偷，之前所做的一切，教這個世界的人去拍電影、把一大部分錢拿出來做慈善……

    這一切都只是出於罪惡感和恐懼感所做出的補償，他其實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他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可就在這時，一陣聲音響起。

    “不！”

    那聲音似乎是從極遠處傳來的，葉恆轉過身。

    便看到一個巨人緩緩的朝著自己奔來。

    四周原本播放著自己臉的牆壁，全部崩塌。

    葉恆看著那巨人不斷奔來，似乎是想要救贖自己。

    他緩緩的站起身，朝著那巨人伸出了手。

    可巨人還沒來得及靠近他，一道光忽然從他的面前裂開。

    他緩緩的睜開雙眼，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洛，洛普斯醫生？”

    葉恆愣了一下，這纔回過神來。

    “剛剛的一切都是夢。”

    可他隱隱約約覺得，那巨人奔來時，他有一種近乎解脫的感受。

    而且真的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他，在現實裡見到過他！

    可葉恆越是想要想起，便越是連夢中巨人的身形都無法記起。

    “葉恆。”

    洛普斯醫生喊了一聲，葉恆這纔回過神來。

    “你第一階段的治療已經結束了，下個治療要等一個月，這段時間裏你可以出去休息一下。”

    “那個幻聽也不會在打擾你，不過你要記得按時休息和吃飯，像現在這樣一下子熬兩天不睡覺的事情絕對不能在發生。”

    葉恆點了點頭，“好的，謝謝醫生，我會注意到。”

    “教父他們在門外等你，我把他們叫進來吧。”

    說著，將房門開啟，朝著門外喊了一聲。

    不多時，教父等人便緩緩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