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希就這麼一臉迷茫的看著眼前的葉小樓，她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的話，她一直都覺得自己之所以活著就是爲了弟弟的，原來，人也可以爲了自己活著嗎？

    “傻丫頭，你怎麼了？”柳寒風看著這孩子的眼神心疼不已。

    葉小希紅了眼睛，哽咽的說道：“我只是沒有想過，人還可以這麼活。”

    “傻丫頭。”葉小樓一陣的心疼，直接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裏：“不要哭，放心，以後的日子一定會一馬平川的，我會保護你，哥哥會保護你，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你有哥哥了，好不好？”

    “好，我不是一個人了，我有哥哥了！”葉小希的聲音終於是變得堅定了一些。

    家裏這邊現在好不容易安頓好了，葉小樓這些天身心俱疲，所以就跟醫院那邊請了假，準備在家裏好好休息。

    半夜，他一翻身的時候看見葉小希就趴在自己的床邊，嚇了一跳：“小希，你怎麼不睡覺啊？”

    “哥哥，我有話要跟你說。”葉小希爬了上來，鑽進了葉小樓的被子。

    “之前我在那個地方的時候，見過很多外國人，可是其中有一個倭國人，他的話，我聽得懂。”

    葉小希靠在葉小樓的懷裏，聲音軟綿綿的。

    葉小樓有些意外：“你能聽得懂倭國的話？”

    “聽得懂的，我六歲的時候被賣到倭國的一個地方，他們本來要我做藝伎，但是因為我的先天條件不足，後來又被丟棄了。”

    葉小希紅了眼眶：“六歲，我什麼都記得了。”

    葉小樓一陣的心疼，摸了摸葉小希的臉頰，溫柔的說道：“如果這些話說出來會讓你很難過的話，那麼我們就不要說了，哥哥不想你難過我會自己調查清楚的。”

    “會很難過但是我還是要說，哥哥說要保護我，我也要保護哥哥。”葉小希笑了笑：“他們說，要把我們做成標本，我在玻璃罐子裡，親眼看見他們給那些人，注射了不明藥物，那些人一開始還在拼命掙扎，可是漸漸的四肢就硬化了，這個時候就會有人過來，給他們擺出來各種姿勢。”

    “再然後，會用小刀子一點點割開面板，放血，放乾淨了之後，用機器烘乾，最後用特殊藥水泡著，再然後，就會被帶走。”

    “別說了。”葉小樓真的無法想象一個八歲的孩子每天面對這樣的畫面，會是什麼樣的痛苦，會是怎麼樣的絕望？

    尤其是這個孩子清醒的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也會這樣，太殘忍了，這真的是太殘忍了。

    “那些哥哥姐姐都不會哭，注射了藥物之後他們甚至還會笑，那些人說，人笑起來的時候，肌肉都是舒展的，這樣最美。”

    “哥哥，那些倭國的人說，他們還要研究其他藥物，打算做更多的人偶，他們說，想要明星，想要漂亮的身體。”

    葉小希抬起頭來：“我們是人，不是牲口，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葉小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這樣單純的孩子解釋，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只是皮了一張人皮而已，其實根本不是人。

    他只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你會不會害怕？”

    “不會，因為我是帶著任務來的，我是爲了弟弟，我不能怕，我不能哭，我們不能掉眼淚，不能喊，不能做任何損傷自己身體的事情，因為他們要的，是一個全須全尾的身體。”

    “哭喊的姐姐，被電死了。”

    說到這裏，葉小希的身子，開始微微顫抖：“我看到了，是被電死的，在一個大椅子上，滿屋子都是燒焦的味道。”

    “我不能哭，我不敢哭，哥哥不要趕我走，我不會哭。”

    葉小希的手，死死地扯著葉小樓的衣服，她很害怕，她渾身都在顫抖，可是她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

    這簡直比嚎啕大哭還要讓人心疼。

    一個人到底是要怎麼樣的恐懼和絕望，纔會這樣？

    混賬東西！

    “我聽見他們說了名古屋，我還聽見了清江，申城，我都聽見了。”

    葉小希抬起頭：“哥哥，你會去救其他的哥哥姐姐，是嗎？”

    葉小樓沒有想到這樣喪心病狂的工廠居然不止一個？

    “哥哥，他們說，下個月，要在申城展覽，他們還說，要去名酒屋喝酒。”

    葉小希靠著葉小樓，吸取著他身上的溫暖，原本顫抖的身體漸漸的平靜下來。

    “哥哥，我困，我可以睡覺嗎？”葉小希的聲音很輕很輕，帶著幾分試探和卑微。

    葉小樓笑了笑，輕輕的摸著她的頭：“可以，小希困了就睡覺，小希現在就睡覺吧，哥哥就在這裏，哥哥要在這裏陪著小希。”

    “哥哥，小希也會保護你。”

    葉小希嘟嘟囔囔，最後沉沉的睡了過去。

    看著懷裏睡的安穩的葉小希，葉小樓卻睡不著了。

    小希雖然說了很多，但是葉小樓知道，小希知道的看見的不過只是罪惡的一角罷了。

    他已經決定了，無論如何，姚明天，必須死！

    想到這裏，他輕手輕腳的下了樓。

    面無表情的站在窗戶邊上。

    柳寒風也被震撼到了，就算是這些天很疲憊可是依舊睡不著，現在正在沙發上發呆。

    兩個人距離很近可是水也沒有開口說話。

    就這樣天亮的時候，葉小樓終於回頭了：“姚明天，必須死！”

    “師父？”柳寒風其實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局，可是現在聽見這話之後，還是一陣的震驚。

    “可是這對之姚明玉來說太殘忍了！”

    “那他做的事情對於小希來說就不殘忍嗎？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他們沒有活下去的權力嗎？你不要忘了，姚明玉花的每一分錢，都沾著那些人的血，就算是她不知道，她也不無辜！”

    葉小樓冷冷的看著柳寒風，明顯態度是很堅決的。

    聽見這話，柳寒風別過臉去：“可是，玉玉怎麼辦啊？”

    “我只要姚明天的命。”葉小樓說完直接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柳寒風下意識的想要追上去，可是卻沒有追，眼眸低垂，嘆了口氣，隨後轉身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