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覺見她呆滯著，捧著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

    即便這樣，她也沒能回神。

    夏侯覺擰緊了眉頭，抱著她回去：

    “沒事啊，別怕啊，我們回去看大夫。”

    換了新的衣裳，擦拭乾了秀髮，她躺在床上。

    大夫已經換了好幾批了，都說沒什麼事，只是受到了驚嚇，注意防風寒，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夏侯覺守在床邊，握著她的手：

    “安心睡，我陪著你。”

    夏侯夫人輕輕搖頭，不用。

    夏侯覺滿臉無奈，堅持著：

    “那我等你睡著。”

    一室安靜，她的呼吸放的越來越慢。

    夏侯覺輕輕的喊她的名字，確定她已經睡著之後，鬆開手，往屋外走，輕輕的帶上門。

    而他出去之後，夏侯夫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不困。

    一點都不困。

    她現在無比的清醒。

    活了二十多年，沒有那時那刻比現在還要清醒。

    戚未眠在試探我。

    戚未眠在讓我清醒。

    戚未眠逼我認清現實。

    戚未眠在給我選擇。

    是聰明人之間無聲的對話。

    她沒有邀請自己單獨談話，沒有試圖透過遊說來說服自己。

    她只是將這麼一個現實攤開擺在自己的面前。

    不公。

    她當然會覺得不公。

    她如果不是生錯了性別，她不會比夏侯覺差。

    不會是夏侯覺的附屬品。

    不會日復一日的，年少時那些抱負都在嫁給夏侯覺之後一點一點的消磨掉。

    她最優秀的，不是琴技。

    想到她永遠淡定的眼神，想到她握著自己手的溫度。

    她是個有溫度的人。

    她身邊的人，都強大而溫柔。

    或者說，就看小殿下。

    孩子的表現表現往往都來源於成長環境。

    小殿下那樣的孩子，一定是在愛裏長大的孩子。

    可是……

    她的目光落在剛剛被夏侯覺所牽著的手腕上。

    他對我很好。

    他是除了兄長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

    戚未眠被聞頌直接抱走。

    宮裏距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聞頌將他給帶到了距離近一點的聞家。

    一路都是行禮聲，戚未眠掙扎不開，只能絕望的捂著臉。

    只要她看不見，就不會覺得丟人。

    戚未眠小聲的和聞頌說話：

    “你抽什麼風？”

    “我抽風？”聞頌明顯是氣沖沖的。

    聞兆興路過看到兩人，一聲都沒敢吭，生怕被注意到倒黴。

    小夫妻又吵架啦？

    哎呀沒事不慌，這兩人吵架是常態了。

    聞頌兇不了戚未眠多久的。

    戚未眠嗯了一聲。

    聞頌沒再吭聲了。

    抬腳走進了一間院子，將戚未眠往溫泉池子裡一丟。

    戚未眠渾身被溫熱的水給包裹著。

    她抹了把臉上的水：

    “什麼時候弄的這池子？”

    之前還沒有的，現在就有了。

    聞頌沒有說話。

    他相繼下了池子，戚未眠臉上又有被他給濺的水。

    “……”

    算了隨便吧不抹了。

    聞頌現在的眼神看著有點唬人。

    戚未眠緩緩地往後退。

    聞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給抵到了池子邊上按著。

    不硬，池子邊被圍上了一層柔軟的材料，靠在上面是舒服的，不會被硌到。

    處處都是聞頌的小溫柔。

    戚未眠剋制著唇角上揚的弧度，將手放在聞頌的胸口：

    “兇什麼兇啊。”

    撒嬌的口吻。

    在示弱了啦。

    聞頌哼了一聲，很有骨氣的沒有被她一秒哄好：

    “你說我抽風？”

    到底是誰抽風啊？

    明明說好了的，就是設計這些，讓那個夏侯夫人清醒一點，結果那夏侯夫人跌入水裏開始就令人無語了。

    他一個沒看住，她就跳下了水去救人了。

    要說那夏侯覺也真是廢物，保護個人都保護不好，早知道派一些弱一點的刺客來了。

    戚未眠微微有些心虛：

    “別太大驚小怪啦，這天兒又不冷，下水呆會兒涼快涼快。”

    聞頌冷笑一聲：“可以下水涼快涼快的前提是，陛下沒有在炙熱的六月感染風寒。”

    戚未眠：“……”

    那我不是，貪涼，多吃了一點冰嘛。

    戚未眠果斷認錯：

    “我知道錯了。”

    聞頌點頭，接上：“但你屢教不改。”

    戚未眠搖搖頭：“你這話說的就讓我很傷心了，怎麼會呢，沒有下次了。”

    聞頌抱著她，又哼了一聲。

    總算是沒有兇她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

    “好好泡會兒。”

    戚未眠被聞頌抱在懷裏。

    熱熱的。

    很舒服。

    戚未眠“嗯”了一聲，哄他；

    “我喜歡你。”

    聞頌：“……不要總是在這種時候表達，顯得阿眠你的告白尤其的虛情假意。”

    哄他的時候才說甜言蜜語，老渣女了。

    戚未眠：“……好的。”

    你這麼一說，的確感覺怪怪的。

    戚未眠有點鼻塞，她湊近了去聞他身上的味道。

    又嗅了嗅水的味道，才發現：

    “是藥浴嗎？”

    聞頌點頭。

    有事沒事泡一泡總是對身體好的。

    戚未眠又回到了之前那個問題：

    “這溫泉池子什麼時候弄的？”

    聞頌搖搖頭：“不記得了，成婚之後吧。”

    戚未眠“啊”了一聲，那挺久的了。

    “怎麼忽然想到在夫聞府也弄一個？”

    聞頌這次的回答果斷：“萬一你來了需要呢。”

    她很喜歡。

    但是想要弄這個，要求還是蠻高的，想來，聞頌花費了不少心思。

    “嗯，那我們常回來。”

    她說我們。

    聞頌低頭吻她：

    “好。”

    有聞頌的精心照料，戚未眠一點事兒都沒有，之前的風寒也好了。

    今晚就在聞府歇下的。

    翌日。

    下了早朝之後，凌霜說，夏侯夫人又來宮裏了，在她的寢宮等她。

    小殿下和柳青躍也在那。

    戚未眠不覺意外，她帶著聞頌一起過去的。

    聞頌現在對夏侯夫人的不滿可多了。

    還是帶在身邊吧，不然他要氣成河豚了。

    戚未眠和聞頌過去的時候，夏侯夫人正抱著小清曉。

    小清曉咯咯咯的笑著。

    帶娃工具人柳青躍就在一旁看著。

    夏侯夫人一襲粉衣嬌嫩。

    這還是第一次看她穿這樣少女嬌豔的衣裳呢。

    戚未眠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走進院子裡，不客氣道：

    “今日這衣裳真好看，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