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未眠微微的眯起眸子，盯著說話的那人。

    他眼神清澈，脊背挺直，瞧著一副十分正派的樣子。

    戚未眠鬆開輕眯的眸子，微微的歪著頭低頭看他：

    “我記得你。”

    聽到戚未眠這句話，男子內心一喜，即便已經強行的在掩飾內心的喜悅了，仍從眼角露出了一絲被人察覺。

    戚未眠的表情看不出是喜還是怒，聲音倒是溫和：

    “你是張家小公子吧，朕記得你入宮算是比較早的，有兩年了吧。”

    張家小公子微微的頷首，佯裝淡定的承認：

    “回陛下，是。”

    他入宮兩年有餘，憑藉着家中的勢力，位份並不算低，在宮中生活滋潤，一點兒不比在家裏的差。

    只是陛下一次都沒去過，他這一輩子似乎就要這麼混過去了。

    他不甘心。

    像陛下這樣的人，是不會喜歡狐媚又沒用的人的。

    不卑不亢，或許能吸引陛下的注意力。

    果然，陛下多看自己一眼了。

    既然有多看一眼，便有機會。

    再加上，幾乎沒怎麼見過麵，陛下竟然記得自己。

    張家小公子努力的壓抑著笑意，繼續的為自己的“夥伴兒”開脫：

    “還望陛下三思。”

    “三思？”戚未眠似笑非笑：

    “朕看是張小公子不懂三思吧。張小公子常年在宮中有所不知，張家在數月前，作出偏激舉動，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張小公子已經許久都沒和家人聯絡過了吧？不如，也下去一起陪陪你的父母？”

    她微微的笑著，笑意涼薄不帶感情。

    張小公子聽著她這話，愣住了。

    戚未眠耷拉著眼皮：

    “還想活命就滾一邊呆著去。”

    張小公子臉色都白了，他腰桿也挺的不是很足了。

    的確數月都未曾見家裏人了，有感覺得到身邊的人對他態度有所變化，只是從來都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件事。

    加上本身與家中聯絡的便不是很勤快。

    戚未眠嘴裏親口說的不會是謊言。

    可是……

    張小公子跪坐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方纔的錚錚傲骨：

    “既然家中已然出事，為何，為何我……”

    沒有遭受牽連。

    戚未眠懶得跟他解釋：

    “滾不滾？”

    張小公子咬著唇，沒得到答案。

    可是顯然的，戚未眠現在的心情十分糟糕。

    他站起來，低頭作揖：

    “臣侍告退。”

    跪在地上的兩位，最後的希望都破滅掉了。

    戚未眠沒什麼耐心的盯著：

    “嗯？”

    眼淚噴涌而出，被吩咐動手的那人撿起被再度丟到了地上的小刀，撐著站起來，慢慢的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他想用力，可是沒什麼力氣。

    兩人都落著眼淚。

    磨磨唧唧。

    戚未眠嗤笑一聲：

    “還真是隻會嚼舌根的廢物。”

    她緩慢的走向兩人，漫不經心道：

    “我從沒想明白過，你們這種人到底是怎樣的心理，嫉妒嗎？明明沒有交集和矛盾，卻斷然進行謾罵。侮辱一個各方面都碾壓你的人，臭味喧天。”

    她抬腳將人給踩到了地上，踩斷胸口的肋骨，卸掉下巴，鮮血四濺，舌頭斷在了嘴裏。

    戚未眠的手上沾了血，她隨意的在別人的衣裳上擦拭了幾下，眼神散漫，像是索命的煞神，一身鮮紅的衣裳活像是鮮血染成的邪物。

    那人疼的在地上打滾，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戚未眠心滿意足道：

    “還是安靜點好，一片安寧，清靜了。”

    最後剩下的那個，已然被嚇懵了，他掉著眼淚，斷斷續續的掙扎：

    “家母……家母……”

    “家母？”戚未眠細細的品味著這兩個字，她笑意盈盈道：

    “那你知道我的家母是誰嗎？”

    “你覺得你的家母能保住你，是你的母親保住過你不少次，那你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會保護不住我愛的人嗎？”

    “你覺得無辜嗎？”戚未眠鬆開腳，唇角微微的彎著：

    “是不是在想，不過是私下閒聊幾句罷了，我又不到本人面前去作死，嘴長在自己的身上，還沒個言論自由了？”

    男子的頭死死的埋在地上。

    他確實是這個想法。

    只是嘴上說說，還不當著本人的麵說，又能產生什麼影響和攻擊呢？

    見他完全不說話不作反駁，戚未眠嗤笑了一聲：

    “殊不知，有時言語比動手更傷人，你覺得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不讓本人聽見就沒關係，可謠言就是這麼起來的，說的人多了，自然所有人都這樣認爲了，而這些所有傳播壞話和謠言的人，都不是無辜之人。你是傳播壞話的人，也是慣犯，這不是第一次。”

    “從前不計較，是我蠢，以為像我們家阿頌這樣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但是她才發現。

    聞頌被這些外界的聲音影響了很多，他並非不在意，只是遮掩的很好，讓自己以為他並不在意。

    聞頌站在不遠處，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就像是當初宋二惦記他那件事，他和阿眠，從來都不是他一個人在單向的付出。

    他從來也不是什麼受虐狂，阿眠付出的並不比他少。

    他不是無緣無故喜歡上她的。

    她自身便是閃閃發光的耀眼的人。

    而這個耀眼的人就在自己的身前，和自己有關係，她還護著自己。

    很難不心動。

    他想吃軟飯。

    她每次護著自己的樣子，酷斃了。

    聞頌眸光裏帶著仰慕。

    戚未眠停頓了兩秒，最後道：

    “我不愛和人計較，不過今日來收拾你們，是爲了我的頌寶兒能開心一點，斷手還是禍及家人，你自己選。”

    戚未眠將小刀扔到他的身前，隨後朝著聞頌走去，微微的挑著眉:

    “繼續下一個地點？”

    聞頌乖乖的伸出手和她拉手手：

    “我已經不生氣了。”

    “可是我越來越生氣了怎麼辦啊。”

    兩人十指緊扣。

    聞頌：“下一個地點是哪？”

    戚未眠：“你不是很討厭那些反對你的官員嗎？不如下一個地點，就去各位大人的府中拜訪一下吧，詢問一下各位大人，和至於對你我在一起這件事如此不滿呢。”

    聞頌順從道：“都聽你的。”

    戚未眠：“我也會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