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便牽著聞兆興消失在了人海里。

    枷鎖已經被解開了，她似乎，不太想折磨自己。

    只是她的話，在十四歲的少年心裏，是放浪形骸的。

    爬上戚未眠的床。

    聞頌品了一下其中的意思。

    齷齪極了。

    他也沒有想要看新家的意思，那是他們的家，不是他的。

    城中很熱鬧，當然，南棠不差，但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來臨昭的時間是春季，萬物復甦的季節，冰雪正好消融，青石板路被雪水潤溼。

    再然後，便是他一直在打探戚未眠的人和事了。

    他自然不會選擇爬床，不過在打探的過程中得知。

    聞漁瀾沒有坑騙他，這建議的確是真的會讓他餘生高枕無憂。

    想要爬床戚未眠的人多不勝數，也有實際的在行動的。

    至於為什麼？

    因為她身份高貴，她是非分明，她沒有虐待無辜之人的習慣，她不濫交。

    總結起來，戚未眠是個很好的人。

    如果能與她連理枝，即便日後戚未眠不喜歡他了，依舊不會虧待他半分。

    聞頌唇邊浮起了一絲笑意：

    “年少無知，選擇了拼命自己爬，也不想委身於人，大概，是覺得父親努力攀附母親的樣子丟人吧。”

    聞兆興需要無時無刻的被聞漁瀾牽著走，他沒有選擇的權力和機會，聞漁瀾什麼時候需要他，他就像是傀儡一樣必須在她的身邊，隨著她折騰。

    如果不配合她，聞漁瀾便會發瘋，其中不缺乏把他給關起來，餓他，言語對他進行一些羞辱，或者強迫。

    雖然在她恢復正常不發瘋以後又會軟言軟語的哄聞兆興。

    即便聞兆興壓根就不想原諒她，傷害已然造成，留下的都是陰影。

    不過聞兆興從來都會陪著她作戲，先是耍點小脾氣，隨後又假意被她給哄好了。

    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聞漁瀾還是會發瘋的。

    聞兆興的想法也很簡單。

    聞漁瀾又不會無時無刻的發瘋，只要順著她就好了。

    所以在剛到臨昭那會兒，聞兆興沒精打采的，壓根就不想四處閒逛。

    只是聞漁瀾從來都沒有尊重過他的想法，即便看出來了他很疲憊又如何呢？

    他是攀附在聞漁瀾身上的米蟲，只能配合她。

    他自己是完全沒有希望改變現狀和逃脫掉的，只能卑微的，寄望於，她少發瘋。

    戚未眠聽聞頌會聊很多以前的事，可他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一般來說不會跟她說以前的悽慘和艱難。

    戚未眠所見所聞的悽慘故事從來都不少。

    世上許多人，不是每個人都是和和美美的，有感受不到愛，有人被愛給囚禁，有人生存都難，有人恨不得自己是個窮人。

    人的悲喜並不想通。

    大多數人的故事並不能讓戚未眠動容，能讓她心疼，跟著一起痛的人只有她愛的人。

    戚未眠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對於聞頌那句調侃的“年少無知”她也笑不出來。

    她垂著頭，輕聲道：

    “聞頌，別推了。”

    聞頌也乖乖的鬆手。

    他拽著鞦韆的一邊繩，輕笑道：

    “不太想要阿眠為我傷心，又變態的覺得阿眠為我傷心的樣子真是愉悅極了。”

    “我的意思是……”他頓了下，釋然的笑：

    “阿眠做的決定，我自然是支援的。並且，這是對我好的決定，我開心極了，便不虛偽的讓阿眠收回成命了，畢竟，君無戲言。”

    他坦率的說：

    “我願意，並且沒有怨言，不過放棄掉多年的努力成果，不會後悔，可是難免在以後會有追憶。”

    後悔是不會後悔的，即便重來一次還會這樣的選擇。

    是阿眠好。

    沒讓他有一絲一毫的遺憾。

    “當初在二選一了，我選擇了依靠自己，是在不瞭解阿眠的情況下。”

    “如果重來一次……”

    戚未眠打斷他：

    “沒有重來一次。”

    她語氣很篤定的說：

    “如果你在當年選擇了爬我的床，那麼你會被我永遠的厭惡，無論作出什麼彌補。”

    爬床這樣齷齪的事情，既不自愛，又侮辱了她。

    如果聞頌是這樣的人，她不會喜歡聞頌。

    聞頌笑出聲來，他拖長了音說：

    “阿眠，打斷的早了。我的意思是，如果重來一次，我會一邊拼命努力，然後把很好的自己給你看，努力的成為你的枕邊人。”

    小孩子才只會選擇一個，事業和愛人，他都要。

    戚未眠的眉眼舒展開來：

    “我喜歡你的貪心。”

    是這樣就好。

    “阿眠，辛苦你了。”聞頌輕聲道。

    這幾年，很辛苦。

    以後，也會很辛苦吧。

    由於自己，她可能會被貼上蠢貨的標籤。

    枕邊人又是朝中大臣，這樣的事，從來沒有一個君王敢做。

    她不是一般的昏君。

    戚未眠嗯了一聲：

    “所以說，聞頌，你要多疼我。”

    “在情事上，你得慣著我，不能嫌我煩。”

    “在政事上，我們都要一起努力，努力讓那些揣度的人閉上他們的嘴。”

    “我是相信你的。”戚未眠眼神堅定的說：

    “聞頌，你做到了讓我身邊的人沒有任何意見。”

    那你也能在未來的時光裡，讓那些人閉上嘴，讓他們知道，聞頌永不背叛戚未眠。

    “臣領命。”聞頌鄭重的接過這神聖的責任。

    戚未眠低頭笑：

    “繼續推吧。”

    聞頌輕輕的推著鞦韆，兩人躲在這，清靜安寧。

    外面的人，被這炸彈給炸的水花四濺。

    自己把自己給鎖在府裡頭的聞兆興，有讓人每天都在外面打探訊息彙報給他。

    得知戚未眠的意圖和舉措以後，他呆呆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許久許久。

    恍惚間，想起上次見到她們在一起。

    陛下故意的表現出來他們有多恩愛。

    他當時其實感受沒有那麼的濃烈。

    她大概是想說，你們不喜歡的，在我這裏，是寶貝。

    寶貝。

    頌兒不是舔狗，他們是雙向的奔赴。

    戚未眠的這種舉措，無疑是瘋子的作風。

    聞兆興笑著笑著就哭了：

    原來……瘋子和瘋子也是不一樣的……

    有的瘋子讓人恨之入骨，有的瘋子，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但被她愛著的人，是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