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都是被寵出來慣出來的。

    小未眠囂張卻不嬌氣。

    大概是地位太穩，戚瑄的爹爹早已放棄爭寵的想法，清楚的知道，他無論怎麼爭都是爭不過方道的。

    饒是別人千般好萬般妙，戚有儀就是隻愛方道。

    只要不作妖，方道那樣的人才不給費心思來折騰他這種無名之輩。

    於是戚瑄算是一直以來都能隨本心，不用顧及的跟在小未眠的身後跑。

    追著小未眠給她喂果果，穿鞋襪，在小未眠爬上樹時，在底下神色擔憂，焦急的囉嗦的哄著她：

    “眠眠，你先別下來，抱好了樹杈，皇兄去找人來接。”

    小未眠答應的好好的：

    “我等皇兄來。”

    在戚瑄轉身後的下一秒，小未眠直接從樹上蹦了下來。

    聽著身後這動靜，差點沒給戚瑄嚇死：

    “眠眠！沒事吧，疼不疼？皇兄帶你去看御醫！”

    小未眠嘻嘻笑的蹭了蹭戚瑄的腦袋：

    “皇兄膽子真是太小了，就這一丁點高度，眠眠纔不害怕呢！”

    戚瑄是帶著可愛妹妹濾鏡的縱容，無底線的寵溺。

    戚宇又不大一樣。

    大概是小時候他想戳戳小皇妹臉蛋，但是小皇妹反手給他一巴掌這件事留下了陰影。

    他則是暗戳戳的喜歡。

    他生父總跟他念叨說：

    “你與小蜜和戚未眠不一樣，你們生來就是敵人，她纔不缺示好的人呢，別老一天天的學戚瑄那傻子對戚未眠好，她不會記著你的好的，忘了你被她打了嗎？”

    戚宇低著腦袋“噢噢”的答應，不止答應，他還附和：

    “戚未眠是個壞傢伙！”

    戚宇的生父滿意的默默他的腦袋：

    “小宇乖。”

    然而戚宇覺得戚未眠是個壞傢伙，只是因為她不給他戳臉蛋。

    戚宇好好的答應著，左耳進右耳出，壓根沒往心裏去。

    每天就扒戚未眠的牆頭，偷偷的看妹妹練武。

    他扒在牆頭上看的入迷：

    “哼，有點可愛……”

    “哥哥，你在看什麼？”

    牆下傳來一聲單純的幼童的聲音。

    戚宇被嚇的直接從牆上摔下去了，摔了一個屁股墩，本來想哇哇大哭，又怕被戚未眠發現，只好一個勁的掉眼淚，捂著嘴吧，不讓抽泣聲溢出來。

    戚蜜眨巴眨巴眼睛，她單純的問：

    “哥哥，你在偷看眠眠嗎？”

    戚宇搖搖頭，一邊打嗝一邊否認：

    “我……沒有……嗝……別瞎說……嗝，我不喜歡她，嗝，嗝……”

    “哦。”戚蜜託著小臉，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噠噠的跑開。

    推開了門，朝著屋裏大聲喊：

    “眠眠！哥哥他扒在牆頭上偷看！他說他討厭你！”

    戚宇：“！！！”

    戚宇嗚嗚嗚的大哭：“戚蜜！我要揍你！”

    戚蜜往戚未眠身後躲，小聲嘟囔：

    “可是事實不就是這樣嗎？”

    不喜歡不就是討厭？

    戚蜜玩著自己的小手指：“我又沒有傳錯話……”

    叫了御醫來給戚宇看，戚宇一個勁的哭，給小未眠煩都要煩死了，順手拿了個梨塞戚宇嘴裏了：

    “別哭啦！你討厭我也沒關係啊，我又不缺人喜歡！”

    戚宇被堵住了嘴，眼淚依舊啪嗒啪嗒的掉。

    戚蜜自己抱著一個梨啃，口齒不清道：

    “哥哥討厭一個人的方式真奇怪。爹爹討厭父君，在枕頭底下放爹爹的小人，每天都要扎，壓根就不想看到父君。哥哥討厭人卻每天都來扒牆頭看……”

    小未眠抓住戚蜜話裡的重點，她笑的可甜，又給戚蜜蒐羅了一堆好吃的：

    “皇姐多吃點……”

    皇姐這張嘴可真是太坑人了，專坑自己人。

    小未眠第一次懂自己的責任，是偷聽到了牆角。

    她安靜的站在那沒有發出聲音打擾他們的交談：

    “陛下喪失了生育能力，小殿下便是唯一的繼承人，小殿下這樣愛玩的一個人，當真能做好帝王嗎？”

    “還真是命好呢，出生的時機恰恰合適，皇夫是她的爹爹，無同父同母的兄弟姊妹……”

    命好嗎？

    小未眠去了方道的寢宮，她問方道：

    “父君，有人說，我命好。”

    方道笑了一下，坦然的抱起她：

    “是啊，就是命好啊。”

    這沒什麼不對的。

    方道抱著她在貴妃塌坐下，和她心平氣和的交流，沒把她當小孩對待：

    “未眠還有什麼想問爹爹的嗎？”

    小未眠用力點頭，她問：

    “帝王是什麼？”

    “帝王就是你母皇。”方道爭取用她可以聽懂的方式回答她：

    “你知道你母皇每天都在做什麼嗎？”

    小未眠掰著手指頭細數：

    “天不亮就要起來，聽一群人吵架，批不完的摺子，見不完的人，用膳要擔心被人下毒，每日都宅在宮裏不能隨意出門，身邊有無數雙看著她的眼睛……”

    她數著數著，撅起小嘴：

    “母皇很不開心吧？”

    “你再數數。”方道耐心的和她對話。

    小未眠哦了一聲，再數：

    “所有人見到母皇都要下跪，要看母皇的臉色說話，母皇說什麼就是什麼，母皇可以吃到好多好多好吃的，母皇有很多很多美人……”

    小未眠得出了一個結論：

    “母皇唯一不舒服的點是不能隨隨便便出去玩。”

    小未眠苦惱道：

    “父君，她們說我是未來的帝王，我想做這世上最有權勢的人，我可以忍受那些枯燥無聊的事，可是，不能隨便出去玩真是太痛苦了。”

    方道淡笑著說：

    “小傢伙，不是帝王沒有自由。這世上很少有人有絕對的自由。”

    小未眠不懂。

    方道便一一舉例：

    “你看你母皇后宮的那些美人有自由嗎？戚瑄，戚宇戚蜜有自由嗎？他們可以隨隨便便出去玩嗎？”

    小未眠搖搖頭。

    不可以。

    方道說：“看，大家都沒有絕對的自由，能夠做帝王，或許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的事，但絕對是大部分人願意的事。你要知道的是，你如果不做帝王，你仍然會有很大的可能沒有自由。做帝王，你只是沒了自由，可你有很多別人擁有不了的。”

    方道的這段話，小未眠認真的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