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閣老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腦海裏浮現出黑紗蒙面女子的模樣，他連忙走過去開啟了門。

    “快帶我去。”

    時隔多年，她終於能以蘇染的身份出現在月閣老面前了，蘇染面容平靜，心下卻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門再次開啟了，月閣老在月流言的攙扶下走了出來，看見蘇染連忙上前一步，握住蘇染的雙手。

    “染兒，我就猜到是你，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年過花甲的老人家老淚縱橫，握緊了蘇染的手，從他們第一次見面，月閣老便覺得這姑娘和蘇染很相似，在內心裏一直認為這就是蘇染。

    事實證明他猜的沒錯，眼前這位帶著黑紗的蒙面女子果真就是蘇染。

    一旁的月流言看著蘇染驚呆了。

    “這不是從容國來的那位蘇大人嗎？”

    蘇染抬頭看向月流言。

    “舅舅。”

    對上蘇染那雙眼睛，月流言震驚了片刻，繼而神情激動。

    “你果真是染兒。”

    月閣老拉著蘇染的手。

    “染兒，快，進來說。”

    平日裏寂靜的閣老府因為蘇染的迴歸而變得熱鬧了許多，燭火燃了整宿，月閣老將蘇染上下打量一番。

    “染兒，這些年你受苦了。”

    昨夜，蘇染便將這些年的經歷告訴給了月閣老，花甲老人幾次落淚。

    “回來就好，如今蘇家大仇得報，你的父母兄長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想起父母兄長，蘇染心中百味陳雜，她忍不住想落淚卻又擔心月閣老看見她流淚會傷心，便強行將眼淚忍了回去。

    “外公，我父母兄長可有屍骨存在？”

    以夜氏皇族的兇狠殘暴，是不可能將蘇家的屍骨留下的，蘇染這麼問的時候一顆心已經沉下去了。

    “當年夜氏皇族將蘇家上百具骸骨掛在城門口示眾，後骸骨被扔到了亂葬崗，我讓你舅舅悄悄將骸骨埋在了城郊的蒼山之中。”

    原來父母骸骨還在，蘇染意外之餘，對月閣老及月流言感激不盡，她後退半步，雙膝跪下。

    “多謝外公，多謝舅舅。”

    月閣老連忙將蘇染扶起來，溫聲道。

    “好孩子，月氏救不了蘇家，能替他們將骸骨收起來也是月氏唯一能為蘇家做的了。”

    太陽透過窗稜照射進來，蘇染提出要去蒼山祭拜父母兄長，月閣老欣然同意。

    一行人乘坐馬車前往蒼山，月閣老和月流言共乘一輛馬車，蘇染和君玉辰以及君凌霄共乘一輛馬車。

    一路上君玉辰都異常乖巧，他從未想過素來強悍的姑姑居然有這樣令人傷心的過往。

    君凌霄暗暗握緊了蘇染的手，如今蘇染恢復了本來身份，何時才能記起他們曾經的那段過往呢？

    臨近中午，馬車終於停下，蘇染下了馬車便看見了幾座孤墳，墳前立著的墓碑上面空蕩蕩的。

    這裏麵便是她的爹爹孃親和兄長，蘇染雙膝一軟便跪在墳前，眼淚終是忍不住落下來。

    “爹爹，孃親，兄長，我為你們報仇了，你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爲了不讓月閣老睹物思人，月流言一直沒有將月閣老帶過來，今日月閣老也是第一次過來。

    若非月流言攙扶著，月閣老幾乎站立不住，他嘴唇噙動，聲音顫抖。

    “染兒，爲了不讓夜氏皇族發現，這些墓碑上都沒有刻字，如今你為他們報仇了，夜氏皇族覆滅，這墓碑上也可以刻字了。”

    是啊，她回來了，這墓碑上面也該刻字了，蘇染頷首。

    “是，外公。”

    她重重給父母兄長磕了頭，接著又看向君玉辰。

    “小辰，過來。”

    雖然蘇染之前從未跟君玉辰說過，但君玉辰今日給蘇染父母兄長行的乃是三拜九叩的大禮，這是蘇家子孫的禮儀。

    君凌霄也祭拜了蘇家父母和長兄，行的是蘇家女婿的禮儀，月閣老疑惑的看了看君凌霄，視線又落在蘇染身上，欲言又止。

    當年蘇染在戰場上失蹤的那一年所發生的事，他是知情的，蘇染和容國國君育有一子，可今日出現的這個護衛又是誰？

    若是蘇染行走江湖這幾年遇到的夫君，那麼若是將來蘇染回憶起了那段往事又該如何自處，這件事要怎麼跟蘇染說呢？

    察覺到月閣老複雜的目光，君凌霄緩緩摘下面上人皮面具，露出本來面目。

    看清楚君凌霄的模樣，月閣老驚訝之餘，面上浮出一抹喜色。

    “原來是你，本來也就該是你。”

    月閣老這樣說便是承認了君凌霄的身份，君凌霄恭敬衝月閣老一彎腰。

    “晚輩見過閣老大人。”

    見到君凌霄將面具扯下，月閣老非但不驚訝，反而覺得理所當然，蘇染心下越發疑惑了。

    按理說他們一個是容國國君，一個是辰國大臣，之前不可能見過的，為何月閣老和君凌霄似乎很熟稔的樣子。

    莫非之前君凌霄所說的都是真的，她和君凌霄曾經結為夫妻，並育有一子，只是她失去了那段記憶而已。

    看著君玉辰的模樣，月閣老欣慰不已。

    “這就是那個孩子？”

    見到君凌霄點頭，月閣老高興的朝君玉辰招招手。

    “孩子，你過來。”

    君玉辰走上前來，月閣老拉著君玉辰的手上下打量，不住感慨。

    “像，真是太像了，這模樣生的和他娘一樣漂亮。”

    這是君玉辰長這麼大第一次聽見有人提起他孃親，便連忙問道。

    “老伯伯，你認識我娘？”

    見君玉辰這樣問，月閣老便看向君凌霄。

    “你沒有跟他們說實話？”

    君凌霄苦笑著摸了摸鼻尖。

    “說了，可是染兒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她似乎忘了曾經那段記憶。”

    聽了君凌霄的話，月閣老面上浮出自責。

    “也怪老夫當年沒有阻止，染兒服用了令人喪失記憶的藥丸，自然是記不得曾經發生的事了。不過萬幸，如今你們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

    聽了月閣老的話，蘇染已經對君凌霄所說的話不懷疑了，看來她和君凌霄以前真的認識，那麼君凌霄帶在身邊的這個孩子是誰？

    君玉辰也聽得雲裡霧裏，疑惑的看了看君凌霄又看向蘇染，聽他二人談話，莫非這個就是他素未蒙面的母親？

    母子二人久久對視，答案呼之欲出，卻誰都不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