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說，蘇歡擔心他傷勢淋雨發炎，伸出手攙扶著他起身。

    “既然讓我碰到了，就沒理由放著不管，下雨了，先跟我走。”

    說罷，她便半扛著男子站起身來，離開了這個地方。

    蘇歡艱難地帶著男人找到了一處山洞，心中暗想這具身體真的是不太健康。

    除了剛開始時不太配合，男子一路沉默，只是看著她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雨聲逐漸減弱，蘇歡一邊注意著山洞外的情況，一邊檢視男子的傷勢。

    一支箭頭深埋在左肩的皮肉中，箭桿已經被削掉，只是血卻一直止不住的流出。

    蘇歡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男子，自打她帶他離開，這一路上他一言不發，倒不像是最開始那樣戒備的樣子。

    男子的視線一直跟著她，兩人對上眼神，男子眉尾輕挑，彷彿受傷的不是他自己一樣，調笑道：“怕了？”

    “這算什麼，”蘇歡在戰場上見過的傷口可比這恐怖多了，她也不服輸地看回去，“把上衣脫了。”

    終於輪到男子凝固了一下，才道：“你倒是膽子大。”

    毒素似乎已經發揮作用了，蘇歡看著他一隻手解開衣襟，指尖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伸手替他褪下衣物，露出了左肩的傷口，順便解釋道。

    “其實在郎中眼中，人的身體和貓狗也沒什麼區別。”

    “很顯然，我是個好郎中。”

    箭頭陷得太深，顯然不能硬拔蘇歡手無寸鐵，只好問道：“有刀嗎？”

    男人在腰側抽出一枚飛刀，遞給蘇歡，道：“只剩這個了。”

    蘇歡接過，試了試手感，在傷口處比劃了兩下。

    刀刃極薄，硬度適中，作為暗器很合適，用來處理傷口也很好用，蘇歡感嘆了一下，決定回去之後也去搞一套。

    “沒有麻沸散，你忍一下，必須儘快處理。”說罷，蘇歡也不管他有沒有迴應，直接乾淨利落地下刀。

    外傷不是最嚴重的，蘇歡幾下就將箭頭取了出來，這個過程中男子一聲沒吭，還有閒心用看不出意味的眼神看著她。

    半是探究，半是驚歎。

    蘇歡低頭苦幹，卻對著他中的毒犯了難，剛纔她觀男子的脈象，他體內至少有三種毒，有兩種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這兩種毒本來相互制約，維持住了一個微妙的平衡，卻被箭頭上新的毒打亂，纔會這般嚴重。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遲疑，完全沒有自己是個將死之人的感覺，愉悅地笑了：“我自知時日無多，感謝姑娘搭救，若是還有機會，必將重謝。”

    現在條件有限，空間中那點銅板也兌換不了多少好藥材，就算蘇歡再神通廣大，也沒辦法憑空解毒。

    “有機會的，”蘇歡道：“遇到我算你走運。”

    她能感覺到男子的態度已經放緩，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心中欣慰，雖然她救人完全是出於醫者善心，但病人能理解她，蘇歡還是很滿足。

    不過……

    蘇歡伸出一隻手，擺在男人面前，道：“先付錢，後治病，可以用東西抵，概不退還。”

    男人完全沒有被冒犯的感覺，甚至還有點愉悅，抬手解下腰間的玉牌，放到蘇歡的手上。

    玉牌觸手生寒，盈潤透白，一看便不是凡物，上刻異獸圖騰，及一個端正的“辰”字。

    蘇歡顛了顛，問道：“這東西給我沒關係嗎？”這是身份證明吧？

    “姑娘救了我的命，這點報酬還是出的起的，”男人眼神幽深，頓了一下才道：“若是姑娘能叫它再也不出現，那也是好的。”

    蘇歡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半點壓力地收下了，藉着揣到懷裏的動作丟進了空間。

    毀屍滅跡，她在行啊。

    只是看著兌換出來堆成小山的金錠子，蘇歡還是默默審視了一下她救的這個人的來頭。

    這要有百來兩金子吧，一塊玉都這麼值錢，這人得多有錢啊？

    一想到她昨晚還在爲了幾個銅板，苦哈哈地挖野菜，原來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嗎？

    蘇歡喜滋滋地把其中幾塊金子擺在了石臺上，心中默唸藥方的成分，竟然真的兌換出了一份處理好的藥方，還有幾塊碎銀。

    沒想到這副藥這麼貴，一兩金等於十兩銀子，好幾塊金錠，現在只剩下幾塊碎銀。

    蘇歡在懷中裝模作樣地掏出一小瓶藥粉，敷在了傷口上，也不管對方信不信，解釋道。

    “家傳藥方，解毒的。”

    男人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

    看在對方出手實在是大方的份上，蘇歡準備送佛送到西。

    “之後你可到臨水村找我，我或許能解你身上的毒。”

    男子看著少女眉眼間的自信，抬手將面具摘了下來。

    光看那露出的半張臉就能知道他的樣貌必然不俗，此時摘下面具的他卻已經是超出蕭惜棠想象中的俊朗，眉眼凌厲，眼神卻清冷，蘇歡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只覺得清風朗月，遺世獨立。

    怎麼會有人能長成這個樣子，叫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能想起萬丈高空皎皎明月。

    “感謝姑娘搭救，只是還有一事相求。”

    蘇歡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顏控，被這張臉驚豔到，有些愣愣的問道：“什麼？”

    “我眼下無家可歸，姑娘可否收留我一陣？”

    蘇歡下意識拒絕，道：“家中簡陋，怕是容不下閣下這座大神。”

    開什麼玩笑，她家中還有云雲和喜兒呢，怎麼可能隨便帶陌生人回家？

    “我可以付錢的，姑娘不會是收了我的玉佩就不想負責了吧？”

    想到她空間中那座金山，蘇歡沉默了。

    她是真幹不出這種事，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只是一個她又不能現在把金山搬出來，和對方說，這是我找你的零，你拿回去吧。

    蘇歡現在就想把接過玉佩的自己打一頓。

    “公子，這事不能強求，錢之後我會還給你的。”

    “姑娘，實不相瞞。”男子眼神真誠。

    “我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