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架子上晾著的衣裳都壞了，幾乎每件衣裳上都有大大小小不一的口子，有些紗線更是斷裂開了，顯然，已經不能再穿……

    林掌事氣得嗓子冒煙，這才指使手底下的管事太監將各處漿洗衣物的宮女叫了過來，勢必要將罪魁禍首找出來問罪。

    否則，各宮娘娘怪罪下來，可不是她一個小小掌事能夠承擔得起的。

    諸位宮女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管事太監掃視一圈，發現艾寶寶沒在，立即道:“林掌事，新來的那個叫艾寶寶的丫頭沒在。”

    阿諾趁機多嘴，“掌事，想來這些衣裳就是她偷奸耍滑，草草了事，弄壞了的！”

    說話間，阿諾低頭，斜眼瞥了一下旁邊的宮女，那宮女會意，站了出來，“林掌事，阿諾說的沒錯，先前奴婢看見她用腳在盆中踩踏，十分敷衍，奴婢規勸無果，只能隨她去了。”

    紗帛輕柔，稍稍用力都容易扯壞，更別提用腳去踩踏揉搓。

    何況用腳洗各宮娘娘的衣物，可是大不敬之罪！

    事情已經發生，自然需要一個替罪羔羊，艾寶寶正合適。

    林掌事寒著臉，正要開口。

    此時，艾寶寶蹦蹦躂躂的進來了，看到眾人都聚在一起，腳步一頓，走路也規矩起來:“咦惹，大家這是聚在一起做什麼呢？”

    李公公畢竟是大總管，要是親臨浣衣司，怕是會惹得整個司局的人恐慌，故而將艾寶寶送到浣衣司門口便離去了。

    是以，這會兒只有艾寶寶一個人回來。

    林掌事聲音冷漠，問:“艾寶寶，今兒並非是你休息的日子，現在正是幹活的時候，你去哪兒了？”

    宮女雖說地位低，乾的活計繁瑣累雜，還是有休息日的，基本上是三日一休。

    艾寶寶剛入宮，今天正是第三日，確實未到她該休息的時候。

    聞言，艾寶寶絞著手，“林掌事，我……奴婢已經把活計都做完了，這纔出去溜了一圈。”

    林掌事指著木架子上的衣裳，質問道:“那麼你是承認那些衣裳都是你弄壞的了？”

    原本她還覺得艾寶寶機靈，是個好苗子，不想竟是看走了眼。

    艾寶寶跑過去，拉起那些衣裳打量了幾眼，目光直直的盯著阿諾:“阿諾，你為什麼要弄壞這些衣裳？”

    明明昨日她幫她幹活的時候，自己很用心，沒有搗亂，今天輪到她，衣裳就全壞了……

    阿諾避開艾寶寶的眼神，冷笑一聲，故作不懂的說:“艾寶寶，你這是什麼意思？自己洗壞了衣裳，還想倒打一耙，當面就栽贓到我頭上不成？”

    是，的確是她弄壞了，那又如何？

    看見她將衣裳扔在地上用腳使勁揉搓的人，已經被她用銀子收買，她們自是會站在自己這邊。

    艾寶寶即便是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的！

    艾寶寶沒想到阿諾會不承認，看到林掌事越發冰冷的眼神，急忙解釋:“不，林掌事，這些衣裳真不是我弄壞的，昨日我幫阿諾幹了活，今天說好她要還我的，我……”

    “夠了！既然都說不是自己，那就用刑吧！看你們的嘴硬還是刑罰的骨頭硬。”林掌事冰冷的打斷艾寶寶。

    一揮手，讓人抬了長凳上來，顯然是要打板子。

    阿諾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挑釁的看了艾寶寶一眼，這就是使喚她的下場。

    早就說過她阿諾不是好惹的。

    眾人也翹首以盼，顯然是等著看好戲了，林掌事最痛恨宮女偷奸耍滑，無論是艾寶寶承認與否，今日她都是挨一頓打的。

    “來人，先將……”

    林掌事吩咐動手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小太監步履匆匆的進來，躬身道:“林掌事，外頭來了一位主子，想要見您。”

    林掌事眯了眯眼，心下不解，浣衣司這種地方，什麼樣的主子會親自來一趟？

    因此，見到禹王的時候，她直接就嚇得腿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禹王……王爺，奴婢見過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胥玄嗯了一聲，抬手:“林掌事，起來吧！”

    林掌事這才起身，膽戰心驚的問:“王爺，您身份貴重，怎麼到了浣衣司這樣的賤地？”

    “林掌事不必驚慌，本王家養的貓兒鬧了脾氣，跑到浣衣司玩耍來了，她性子野又調皮，本王也樂意縱著，只是難免有人不長眼……林掌事，可懂本王的意思？”

    常霖聽著自家主子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差點沒翻白眼，嘖，關心艾姑娘，怕艾姑娘捱了板子就直說嘛，拐彎抹角的，可真是彆扭！

    這幾日，常霖連王府都未歸，一直在暗中盯著艾寶寶的一舉一動，胥玄也尋了個藉口在宮中住下來。

    一得知她被阿諾污衊，恐說不清楚，會捱打，立即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甚至怕自己露面會驚擾對方，讓小太監去將林掌事叫出來交待。

    也是頗費心思了。

    林掌事在深宮這個大染缸裡待了也不是一天兩天，自是跟個人精似的，頓時明白胥玄是意有所指，小心翼翼的詢問:“不知王爺走失的貓兒是……”

    什麼貓兒狗兒的？明明就是衝着這浣衣司的宮女而來！

    若說性子野，林管事的眼睛亮了亮，難不成是……

    “艾寶寶。”胥玄本就是為艾寶寶撐腰而來，自不會有任何隱瞞，轉眼又篤定道:“林掌事，她雖跳脫了些，卻不會說謊。”

    林掌事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點頭應是:“王爺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不知這艾寶寶是什麼來頭？竟是如此得禹王爺看重。

    胥玄一貫威嚴冷肅，“林掌事是聰明人，本王也就放心了，貓兒調皮搗蛋，還請林掌事多關照。”

    “是。”

    “本王今日來這一遭，不需要她知道。”

    “王爺放心，奴婢不會走漏任何風聲。”

    胥玄這才放心，“有勞林掌事。”

    林掌事可不敢託大，連忙道:“奴婢不敢。”一直低垂著頭，不敢看胥玄的臉色。

    胥玄交待完就轉身離開，既然小丫頭想接近老頭子，那他幫她便是。

    常霖嘆了一口氣，掏出一個荷包遞給林管事:“林管事，王爺已經走了，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