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罈子酒很快喝完，除了被胥玄緊緊盯住的艾寶寶以及尚算年幼的荼荼，其餘幾人皆是略微有了些醉意。

    此刻，借酒問話，最是恰當！

    豔娘看了一眼雲夭，扭頭問向瑛瑤：“三娘是吧，你怎麼會在百福莊？”

    “四處尋人，走著走著就到了那裏，覺得很有緣分，就留了許多年。“

    “怎會這般巧得遇上艾丫頭和王爺？”

    瑛瑤託著頭，思索了一會兒說：“許是緣分更深吧，不然他們怎會也到了百福莊中。”

    “既然緣分深，那不妨再多喝幾碗再答。”

    說罷，豔孃親自動手給她倒了一大碗酒，又遞到面前。

    “要說緣分，我該是與我找了十幾年的那個人緣分更深，完完全全就是孽緣。”

    瑛瑤一口喝盡，“原以為我能很快找到她一起回家的，沒想到，不但是她，就是我也沒能再回去，就連好朋友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

    “你怪她，怨她嗎？”

    “豔豔，你不能這樣說話。”

    “閉嘴！”豔娘攔下替自己不平的衛英，定睛看著瑛瑤，繼續問道：“再見她的話，你還能視她為親嗎？”

    “我不討厭她，我知道這麼多年，她一定是有苦衷。可我仍然氣她，為什麼到現在都不肯實話實說？“

    “可能是她已經沒有了能力，只想平平靜靜地過完最後幾年時光呢。“

    豔娘第一眼看見瑛瑤時，就已經隱隱知曉她的身份，畢竟血脈和親緣這種東西很是神奇。

    “即便這樣，她也應該有所交代，特別是對珠萸和荼荼兩人。”

    豔娘緊握著衛英的手，從他那裏汲取了不少力量，才鼓起勇氣繼續問下去：“你口中的珠萸，是這小丫頭的娘，還是師父？”

    如此問，便是準備一吐而盡了，好事，好事！

    瑛瑤滿意輕笑，“這孩子身份金貴，她娘是我表妹，珠萸是她的師父。“

    “荼荼，敬酒！”

    荼荼接了瑛瑤的指示，起身恭敬地給豔娘倒上一大碗酒，豔娘端起沉吟片刻，還是仰頭灌了下去，然後怔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也是雙生裡活下來的那一個？”

    “珠萸那一輩只剩她一人，這丫頭的妹妹還在，只可惜被惡人給拐走了。”

    “哎，”豔娘一聲長嘆，看向瑛瑤，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空碗，“你也給我倒上一杯吧，我受得起！”

    “是。“

    瑛瑤動手給她倒上一碗，豔娘不顧衛英的阻攔一口氣喝完，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貼身的玉牌遞給瑛瑤。

    “接著，仔細收好。”

    瑛瑤接過玉牌，輕輕用力便將外面的玉殼捏開，露出其中一塊鑰匙模樣的金屬物件，閃爍著攝人的光芒。

    “認識嗎？”

    瑛瑤忍著心中的悸動，還是搖了搖頭。

    “哪裏學來的矯情，你曾祖可不像這樣。”豔娘像是卸下了心中大石一般，面色說不出的輕鬆，“這是聖巫族的寶貝，聖令最核心的一塊，這麼多年一直跟在我身邊，今日終於能夠還給你了。“

    瑛瑤輕撫赤金符，“聖令此時應該就在珠萸身上，等她回來，赤金符便可以歸位，等回去族中，白山聖地也當能夠開啟，供荼荼接受剩餘的傳承了。”

    “這是我欠聖巫族的，”豔娘好似不勝酒力，以手扶額，靠近衛英身側時，任憑他悄悄拭去自己眼角的淚意。

    “多謝……豔娘！”

    瑛瑤將赤金符塞回玉殼，放回懷中貼身收好，轉眼又看向荼荼，想起另一樁要緊事。

    “豔娘，”她再次替豔娘斟滿酒，奉至身前，“還要一樣，荼荼和珠萸俱是沒有得到過若夢聖蝶的傳承，這可如何是好？”

    “聖蝶？”豔娘接過碗，故意與身旁的雲夭碰了一下碗，一飲而盡後纔回話：“你問她！”

    見狀，左宏仁與雲夭皆是一臉尷尬，只顧喝酒，全然不敢抬頭，竟是想要儘快將自己灌醉。

    “躲有什麼用！幾十年了，聖巫族還不是一樣找來，怎麼，你們兩個還打算讓她們再找聖蝶幾十年？”

    “不，不”雲夭當著瑛瑤和荼荼的麵，慌忙擺手，“也不是瞞，更不是躲，只是聖蝶現在出了點狀況，一時想拿也拿不出來了呀！”

    說完指向艾寶寶，弄得兩人很是不明所以。

    不過，聽完豔娘口述的實情後，瑛瑤更是鬱悶，一時也拿不出主意，只能連連灌酒，很快醉倒睡了過去。

    也是，一醉解千愁嗎！

    可這樣一來，半夜裏，艾寶寶卻是睡不著了，睜著大眼睛，發呆直到天亮，惹得身旁躺著的胥玄心疼不已。

    “明日裏，本王趕她們走算了，省得在這一直折騰你。”

    豈料這一夜功夫，艾寶寶倒是想開了，“算了，算了！還是我的問題，拿人家的東西總歸是要還的，怨不得她們！”

    隨後幾日，艾寶寶幾乎天天和瑛瑤、雲夭，還有豔娘窩在一處，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只可惜，一直不見結果。

    剛開始時，幾人之間還常常有著分歧，可日子久了，恨不能擁在一起咬耳朵，全然不顧年齡、輩分、身份什麼的，看得禹王爺與左大將軍，還有衛爺爺甚為眼熱。

    有豔娘和雲夭在側，瑛瑤對艾寶寶倒也十分坦誠，說起丘孜與聖巫族來，沒有半點隱瞞，幾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就是她十分感興趣的夜郎秘術，但凡是瑛瑤知道的，也全部與她詳細地說了清楚。

    說起靈絲的時候，瑛瑤還會認真地提醒她，靈絲會吸取人體自身的精氣，若非修煉過的聖巫族族人，除卻危急關頭，絕對不能輕易使用，否則後患無窮。

    很快，艾寶寶與瑛瑤便成爲了能夠推心置腹的忘年之交，能喝酒吃肉，也是分享心事。

    醉時，談笑；醒時，共情！

    初雪過後便是嚴冬。

    胥玄手下的人依舊遍尋不著伊昆以及旎旎的蹤跡，又因著天寒地凍，不得不縮小搜尋的範圍，悄悄佈置暗樁，以作長久打算。

    玖兒來到王府的這些時日，病情非但沒有惡化，人反而精神了許多，可這一切在秦爺爺看來，卻並不是什麼好事，而是他的魂魄虛弱到極致的一時返照。

    如此一來，對玖兒，胥玄與艾寶寶定是要早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