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寶寶似是不明荼荼的心意，慢悠悠地說：“我的身子，這幾日都是秦爺爺看顧的，有沒有東西他老人家能不知道？你休要瞎說！“

    “艾姐若不信，可敢讓我看看？”

    “哪有什麼敢不敢，你如果願意，看看就看看唄！不過，這裏畢竟是玄哥哥的地方，他要是有什麼誤會，我可是不好幫你們說好話的。”

    “那艾姐就是不願意了？”

    “為什麼不願意？你如此說話，弄得我好像心虛似的。”

    荼荼到底是個小孩子，半晌不知該如何接話，氣氛就這樣冷了下來。

    “好了，終歸不是什麼要緊事，”瑛瑤看不下去，即刻過來打圓場，自己伸手去抱玖兒，“荼荼，既然艾丫頭想要知道實情，你就簡單說說吧，想來珠萸不會怪罪於你的。“

    荼荼接連點頭，收斂心意，臉上並未露出一點不悅，“是，我聽三孃的。“

    她轉臉主動對上艾寶寶，“剛剛無意間頂撞了艾姐，還請你不要見怪！這事由來久遠，我還得想想再說。”

    過去的事情早已淹沒在歷史中，世人能撿起來的，不過是隻言片語。縱使聖巫族中有專人記錄這些，可還是抵不過世事無常、人心思變，有人說好，自然有人說不好，如今在荼荼口中也已經難以分辨那人的是非對錯，所以沒有珠萸的首肯，她根本不敢把一切過往都說與外人聽。

    當年之事，在聖巫族人看來，似是聖女年輕，受了敵將虛情假意的迷惑，將自己的一片真心實意全部付之流水，結果只能是深陷囹圄之中無法自拔，落得卑微求存的下場。

    聖巫族中人當時不是沒有前來中原尋過聖女，只是都被她理直氣壯地攔了回去，更是在族人與那位將軍爆發衝突之前，小心翼翼地化解掉了所有危機，長此以往，總是會讓族人很是失望的。

    後來，許是聖女看透了一切，索性與族中斷了聯絡，留在中原與那將軍過起了蜜裏調油的恩愛小日子，不再管族裏的死活，全然不顧她自己孑然一身，會不會無所憑依，縱有心思會不會無人可以傾述，落得個孤勇絕望的下場。

    也許，那人根本不會懂她，不會憐惜她，更不會好好待她！

    “胡扯！”

    聽到這裏，艾寶寶實在忍不住大聲斥責起來，全不顧在瑛瑤與荼荼面前露了口風，“衛爺爺待她不知有多好，又苦苦等她如此多年，就連我們幾個小輩看著，都不得不讚嘆他們之間情真意切。”

    “什麼，什麼衛爺爺，什麼她？”

    幸好，瑛瑤與荼荼並未反應過來，只是奇怪她的話語。

    “沒，沒什麼！我只是感慨，這兩人之間應該是有真情的，為什麼就不能光明正大、平平安安地去過日子，好好地守住他們的家？“

    瑛瑤語帶溫和地回答：“那是因為你不明白，聖女對聖巫族來說意味著什麼，更不知道，身為聖女到底肩負著怎樣的使命！歷山家之所以在丘孜能夠興盛百年不衰，就是因為他們家族中代代都要奉獻出一位聖女，整個聖巫族、乃至整個丘孜都要感念他們的功勳。“

    艾寶寶困惑不解地看向荼荼。

    荼荼面容淡定，微笑不語。

    她心中像是意識到了些什麼似的，扭頭看向瑛瑤，“終身不嫁，只為聖巫族奉獻，這樣的事情對女子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沒辦法！歷代聖女的使命就是這樣，我姐姐如此，荼荼亦將如此，享受了至高無上的權力之後，自然是要承受難以想象的重責，這纔是世間的絕對公平！”

    不知何時，珠萸已經走進帳中，瑛瑤對著她點頭示意，而荼荼則是已經飛快起身，對著她恭敬行禮。

    “好了，起來吧！三娘，你先帶荼荼和玖兒出去轉轉，我有話單獨和郡主說說。”

    兩人互換眼色，很快出門離開，只留珠萸安然在艾寶寶對面坐下。

    “郡主這樣，可是在套我家小徒弟的話？”

    艾寶寶藉着給她遞去一杯水，惶惶然低頭，著急掩去眼內的波瀾起伏，再抬眼時，已是微笑面對珠萸：“哪有，哪有，閒話家常罷了！”

    珠萸只看她一眼，默默地喝起自己杯中的水。

    艾寶寶怯怯以為已經遮掩了過去，同樣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水，才繼續問她，“大長老駕臨我這裏，可是已經與玄哥哥商談好了？”

    珠萸沉默半晌，突然問道：“郡主可是知道什麼關於歷山豔豔的事情？”

    “什麼，什麼豔豔？”

    她猛然吃驚，一口水險些噴了出去。

    “郡主能瞞過三娘與荼荼，是因為她們不明細節始末，難道郡主覺得還能瞞得過我嗎？”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珠萸見她有意顧左右而言它，又怎肯輕易放過，連連緊逼，“姓衛的是誰，可是衛英？她又是誰，可叫豔豔？”

    艾寶寶心中難免不住嘆息，都是自己這張嘴惹了禍，事已至此，不如先認下再說。

    “是知道一點點，又待如何？”艾寶寶笑嘻嘻地說：“說來正巧，衛家的後人，我倒真是認識一個。”

    在她看來，容玉是由衛爺爺養大成人的，自然也算是衛家的後人，難不成左宏仁這樣還會吃醋？

    珠萸定睛看她，一臉驚喜與釋然。

    “別這樣看我，像要吃人一樣！”

    艾寶寶又倒了杯水給她，故意說著：“認識是認識，熟悉談不上，那兩位的事情，我也是無意間得知的，要是你想從我口中套出點什麼，對不起，怕是要讓大長老失望了。“

    珠萸想要透過艾寶寶找到豔娘，哪有這般容易，這心思機敏的丫頭又怎會讓她輕易如願。

    雖然她救了自己，可畢竟還是有利用玄哥哥之嫌，自己如何也不能輕易隨了她的心意，總要“算計”點什麼的，也算是一報還一報，扯平了！

    “郡主能否到我見見衛家的後人？"

    艾寶寶思索了片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我的身子尚未痊癒，這一動起來就頭暈眼花，難受得很呢！”

    珠萸心中默唸“小滑頭”，右手輕叩几案，“那郡主想要我如何幫你呢？”

    “傷藥什麼的，我倒也不缺，"她眼眸輕轉，說出心中惦記好久的一樁心事，"只是我想知道，靈絲到底是什麼東西，如何才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