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婆剛想退下，可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娘子，冷大人所說的事情，您心中可有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瑛瑤苦笑一聲，“如今身在中原，我要人沒有，要錢也沒有，僅有荼荼和阿南兩個算是能幫上點忙，其他的，半分助力都沒有，如何能跟那些人鬥。唯有……”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窗戶，應是發現了那裏有人。

    “唯有什麼？”

    陳婆子自然也是發現，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故意繼續問話。

    “唯有靠那兩個貴人了呀，還能怎樣！”

    “他們會幫咱們嗎？”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冷大哥不是說了嗎，那個伊昆現在叫什麼鬼天尊，在中原同樣沒少做壞事，咱們與他們對付的目標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不能合作？”

    “也是，至少在對付屍傀儡方面，咱們比他們更有經驗。”

    瑛瑤卻不似陳婆婆那般樂觀，“話是這麼說，可我看旎旎那小禍害身邊的屍傀儡已經進化了不少，咱們想要對付他那樣的，怕是也不容易。“

    “是呀，可惜小聖女並未得到前任聖女的全部傳承，不然的話，區區屍傀儡，還有伊昆那個叛徒，在靈力強大的聖蝶面前，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所以，尋找前任聖女的事，咱們不能放棄，”瑛瑤信誓旦旦說話：”更不能打草驚蛇，徐徐圖之吧，好在還有時間和機會。“

    “老婆子明白，也記住您的吩咐，此刻便先行告退了。”

    “嗯，顧好全船的人。”

    陳婆婆點頭稱是，與瑛瑤一同離開，前艙中復又安靜下來。

    艾寶寶這才輕聲嘆氣露出頭來，心想自己與玄哥哥無心招惹，這麻煩事依舊還是自己找上門來，自己兩人豈非太過無辜！

    雖然對這兩人所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她心中還是不得不掂量一番，如今天尊已經沒了之前所依仗的太子，接下來自己和胥玄要面對的，應該是從明刀明槍變成了暗爭暗鬥，陰謀、詭計、暗殺、刺殺等等……

    估計只有艾寶寶想不到的，沒有那幫惡人做不出的。

    或許，在他們下船上岸之後，就會有血雨腥風正等待著呢，至少按照玄哥哥的暗甲師父所說，確是如此的。

    而瑛瑤幾人，與他們是利用，還是真心交好，艾寶寶懶得去琢磨，反正這世間的事，不外乎名利慾望這幾樣，更何況還有軒哥哥做主，自己何苦自尋煩惱。

    “還躲嗎？”艾寶寶在窗下坐了半晌，原以為瑛瑤早已離開，可她準備啃第二根胡蘿蔔的時候，瑛瑤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這樣的東西哪能吃飽，要不要喝粥？”

    她一時發呆，腆著臉回頭，看見瑛瑤手端托盤，斜倚著門，一臉和善地看著自己。

    艾寶寶尷尬一笑，“我……我差不多就要吃飽了。”

    “喝了半天涼風，吃點熱的暖暖胃。”

    “呃……那好吧，多謝！”

    “過來坐，咱們說說話。”

    瑛瑤將托盤放在桌上，又將油燈挑亮一些，示意艾寶寶過來坐下。

    她聽話過來坐在瑛瑤身旁，瑛瑤將熱氣騰騰的粥端了給她，看著她一勺勺慢慢地喝著。

    “小心燙嘴，如果喜歡就多喝一點，不必和我客氣。”

    “嗯……謝謝。”

    瑛瑤給自己倒了一盞茶，陪著她一塊兒坐著說話。

    艾寶寶想，如果不是知道她心中自有所求，這樣的朋友交上一交倒也無妨。

    瑛瑤看她，莞爾一笑，“粥是婆婆熬的，她老人家沒什麼手藝，就只熬粥與製藥這兩樣不凡。”

    “所以，玄哥哥今夜如此反常，皆是她老人家的藥物所致？”

    “倒也不全是，”瑛瑤的語氣中有說不清的意味，“藥物只能放大他心中所想，若是他對你並無此心意，在他身上下再大劑量的藥也是無用。”

    “如此說來，今夜我在此吹了半宿冷風，只能怪責玄哥哥心中有我，怨不得他人了？”艾寶寶故意反問：“怎麼不見陳婆婆，怕見我嗎？”

    瑛瑤微笑，“姑娘想見婆婆？”

    “不、不，就是隨口一問。”

    本就是難以啟齒的害羞事，艾寶寶可沒有這樣的厚臉皮與陳婆婆兩相對峙，所以今夜最好別見。

    “我請她老人家幫我照顧親人，所以她一直在後艙忙活。“

    艾寶寶恍然大悟，原來她們還有同夥，就在這船上。

    “沒想到婆婆既會煮粥又會照顧人，娘子真是有“福氣”。”

    “她老人家照顧我多年了，我此刻，只想帶她和那兩位親人平安歸家。”

    艾寶寶並不想知道她所言是指什麼，“那在下就代表玄哥哥遙祝你們一路順風，之前或往後有什麼不到無力之處，還請娘子看在秦爺爺的分兒上，多多包涵幾分。”

    遙祝？還一路順風……

    上岸之後不會有殺身之禍都還是未知之數呢！

    瑛瑤笑得眉眼彎彎，“這樣說來，姑娘和那位公子是不打算幫幫我們了？”

    “反正我是幫不了，”艾寶寶一臉無所畏忌，“至於玄哥哥，我可做不得他的主。”

    說完，她站起身，鄭重地道謝後，立即預走，心中一遍遍重複叮囑自己，千萬不能心軟，千萬不能給玄哥哥惹麻煩，千萬不要……

    千萬不要將敷衍的“一路順風”變作承諾。

    該死的，怎麼已經感覺出自己上了賊船了呢！

    果然，瑛瑤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悵惘，“姑娘和公子已經上了我的船，就算是到了地方立即下去，可在別人看來，怕是也說不清了吧！”

    “長得不錯，人真陰險！”

    這大概是艾寶寶今日所說最真心的一句話。

    瑛瑤也感受到她語氣中的不屑，越來越淡的微笑逐漸消失，語氣中傷感並不作假，“我們只是想回家而已，萬般無奈，還請姑娘見諒。“

    艾寶寶呼嚕嚕扒盡殘粥，“知道了，我先回去，玄哥哥那邊，我會幫你轉述心意的。”

    “多謝，以後有機會一定報答。”

    多說無益，艾寶寶趕緊起身，瑛瑤則是一直將她送到艙門口，“明日午時前，船便會靠岸，希望到時候，姑娘的答覆並不會讓我等失望。”

    “我記下了！”

    艾寶寶一溜煙地跑回艙房，躡手躡腳地推開艙門，悄悄溜進了屋，反手關好門。

    她料想胥玄依然不能動作，可這時，床上的被褥突然滑落在地，嚇得艾寶寶背貼門板，一動都不敢動。

    “玄，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