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哽咽過後，豔娘低聲暗啐：“明知道老孃最討厭哭，這輩子還被你惹哭了兩回，一回是季容向阿夭求親，另一回便是今日你左宏仁的保證。”

    他臉色微紅，也受不了自己這般煽情。

    “你給我牢牢記著，倘若你有負阿夭，我不能容你，衛英也不能容你。就算我倆一起走了，拼著不喝孟婆湯，老孃也要拉著衛英一同回來找你算賬。”

    “好！”

    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根本無需多言，一字足矣！

    兩人相視一笑，又埋頭幹起自己的事。

    豈料這一切，都被門外的衛英聽得清楚，直至此時，才最終放下心中的一切顧慮，體會著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輕鬆自在。

    這一日，眾人在這羽林堂中開懷大醉一場，慶祝著各人的劫後餘生，很是熱鬧。

    唯獨食素的艾寶寶與虛彌師父，蹲在一旁啃著大餅，看他們歡樂。

    “大師，你說我要不要試試開葷？我師父好像也不是隻吃素的。”

    如此難得有人陪自己茹素，虛彌大和尚哪會願意放過她。

    “不可，不可，命數已定，郡主豈能輕易破壞？更何況是爲了口腹之慾，不值得，不值得！”

    “我倒是不饞肉，可就是那果子酒好像很不錯，你瞧，豔娘姐姐和雲夭姐姐都紅了臉蛋，特別漂亮。”

    看著胥玄與左宏仁對飲，一杯接著一杯，她頗為眼饞。

    “酒是穿腸毒藥，更是碰不得！”

    話音剛落，她立刻失望地撅著嘴，小模樣愈加可憐，差一點害虛彌洩露天機。

    “或許，等郡主與王爺成婚，完成天命，就能碰得一點點，也未可知。”

    她吃驚抬頭，望向虛彌略有心虛，不斷躲散的目光。

    “成親後我的命格會變，為什麼？”

    “貧僧不知。”

    “胡說，你知道，為什麼？”

    “貧僧當真不知。”

    “亂講，快說，到底因為什麼？”

    “郡主，和尚說了不知道，您何必為難我。”

    “放屁，你一定知道，說不說？不說我讓玄哥哥一錠銀子都不給你。”

    “好啦！郡主若想知道，就去問問尊師，貧僧與你說不清楚。”

    最終還是向銀子折了腰，虛彌心中默唸罪過，將事由又推給了桃山仙人。

    “我師父？罷了，放過你。”

    她陷入深思，不知不覺身邊人已經不是虛彌，而是喝得微醺的胥玄。

    “玄哥哥，怎麼喝成這樣，這酒果然不是好東西。”

    胥玄滿臉訕笑，低頭靠在艾寶寶肩上。

    “丫頭，經歷這麼多事，謝謝你還一直留在我身邊。”

    “這是什麼話，玄哥哥，你還真是喝多了。從今日起，我命令你，不許再喝這麼多酒，聽清楚了嗎？”

    急忙扶住他將要下滑的腦袋，艾寶寶的無奈全寫在臉上。

    “不會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而且過了今夜，我可能再沒有時間喝酒。”

    “什麼意思？”

    今日為何都說些聽不懂的話，該不是要變天了？

    “到今日我才知道，不光是我，就連父皇、皇爺爺，還有她，都被人算計了這麼多年，你說我能輕易放過那些人嗎？他們欠我家的，我要百倍、千倍討還回來。”

    他眼光冰冷無情，終是動了真怒。

    “你是打算開始對付周子良了嗎？宮中怎麼辦？”

    就連艾寶寶都知道周家三代帝師，勢力盤根錯節，並不容易對付。

    看來這一次，胥玄是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一步一步來吧，至少今後不能再任人宰割，畢竟今後，我還有你要照顧。”

    “好，玄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我一定支援。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儘管告訴我，不用客氣。”

    許是酒壯人膽，他竟是步步逼近艾寶寶的胸口。

    “我自己的人，還談什麼客氣。你說說看，怎樣纔算客氣？”

    隨著他的不斷靠近，男子氣息越來越濃烈。

    艾寶寶心口猶如小鹿亂撞，實在堅持不住，猛地將他推了出去，恰好落入常霖懷中。

    “王爺。”

    “滾一邊去，丫頭，你太狠心了！”

    只見小手一伸，將自己與兩人之間距離拉得更大些。

    “常霖，帶你家王爺回去，不然，我怕自己會打他。”

    懷中的王爺惡狠狠瞥了常霖一眼。

    “你敢！”

    面對這樣兩個主子，常霖簡直欲哭無淚。

    思量再三，還是扛起了自家王爺，畢竟王府中，郡主為大，這裏自然也不例外。

    “常霖，有膽你放下本王，讓本王好好打你一頓。”

    這一夜，在禹王爺的囂叫聲中安然度過，明日又是新的開始。

    胥玄醒來時，已是躺在王府自己的房間裡。

    “玄哥哥，快起來喝醒酒湯，成伯專門替你準備的，一定要讓我看你喝完。”

    昨夜發生的時間，艾寶寶像是全都忘記一般，起身立刻就來房間找他。

    “多謝，我自己來。”

    一飲而盡，將碗交還給艾寶寶，他撫著還有些隱隱作痛的額頭，暗自苦笑，昨日真是有些放肆地過了頭。

    “玄哥哥，快點起身吃早飯，今日還有要緊的正事。”

    貼心地替他取來衣物放好，艾寶寶正色說出明日的要緊事。

    “咱們是沒事了，可宮中還未有訊息傳來，想來應該是皇帝伯伯還沒有醒，咱們不能放任不管。”

    “父皇還沒醒？不應該啊，昨日周太師明明……”

    他突然想到昨夜見過天尊，莫非這魂魄歸體，還需要有人相助？

    “玄哥哥，幻境中帶回的瓔珞，可還在你身上？”

    急忙向枕邊去摸，直到指尖觸到金盒，胥玄的臉上纔有一刻放鬆。

    他珍重地將手中的金盒子遞給艾寶寶。

    “在就好，其他的交給我，放心，我一定護皇帝伯伯周全。”

    現在還有一事更為緊要。

    皇后以皇上重病為藉口封了宮，自己等人該要如何才能進去，否則見不到人，艾寶寶再厲害也是白搭。

    “不要緊！有宏仁在，萬事不用怕，待我立刻派常霖去找宏仁。”

    艾寶寶搖搖頭，直接將粥遞到他的手邊。

    “自我知道此事，就已經讓碧兒去通知宏仁哥哥了。算算時辰，他此刻早就在趕來的路上，應該很快就能到。”

    經歷這許多，艾寶寶越來越有王府女主人的架勢，這樣的變化，著實讓胥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