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便點出了碧魈的真實身份，碧魈心驚不已，第一次對這鷲老產生了難言的恐懼。

    “你我份屬同類，又何必相殘？不如你降了老夫，老夫將修煉之法全都教授於你，也許你此生還有重獲靈軀的機會。”

    如此豐厚的勸降條件，就連碧魈也不免心動一刻，可主人在她心中的分量，遠遠超過了這一切。

    若非如此，幾百年前，碧魈也不可能活生生地忍受了靈體與軀殼分離的痛楚，只為能夠長長久久地活下去，而將自己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區區靈軀算什麼，當年老孃可是自己親自動手撥除的，因為……老孃有更為重要的東西要去守護。”

    轉頭看向胥玄，碧魈眼中的柔情可見一斑，只是此刻，胥玄依舊矇在鼓裏不知一切因果。

    “自斷生路，早晚逃不過魂飛魄散的下場，你可知，如今也只有老夫才能救你脫出輪迴。老夫耐心有限，最後問你一句，降是不降？”

    鷲老的耐心已到極限，倘若不是覺得碧魈還有利用價值，他才懶得說上這麼多。

    “廢什麼話，老孃活不成，自然也要拉你墊背！”

    催動幻虛藤上的毒刺不斷向黑霧中的鷲老身上刺去，可這般進攻對沒有實體的鷲老根本沒有多少傷害之力，而且幻虛藤上的紅霧與黑氣糾纏在一處，不出多久竟然不敵，漸漸顯出頹勢。

    “放棄吧，這樣的攻擊，對老夫無用。老夫的鳩毒天下無敵，你這點程度的毒素，根本不配做老夫的對手。”

    鷲老的嘲諷讓奮力抵抗的碧魈很是憤怒，可一時間她也沒有想出其他辦法能夠對敵，只能靠著幻虛藤不斷拖延時間。

    “姑娘，本王的事與你無關，不必強求，倘是不敵，還請你先行退走吧。只是，還請你帶這丫頭一同離開，本王定然感激不盡。”

    胥玄苦笑出聲，看了一眼身旁的艾寶寶，轉頭對著碧魈朗聲言道，既然天意如斯，又何必讓這兩人陪他一死呢。

    “玄哥哥，你說的是什麼話，我不會丟下你一人的。不是說過了嗎，我與你生便一起生，死，自然是也是死在一處。”

    艾寶寶緊緊抓住胥玄的手，不願他拋下自己去做傻事。

    “傻丫頭，眼下還未到絕境，我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只是你若先走，我便再無後顧之憂，也能好好施展是不是？”

    “不是，我不走！玄哥哥，我不會拖你後腿的，萬一……萬一……我就從這跳下去。”

    一指崖邊，艾寶寶的無助讓胥玄心疼，不由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這般情景，深深刺痛了碧魈的心。

    “罷了！不管是哪一世，我與主人終歸只是親人，都走不了更近一步。也許這一世不同，能讓他好好記得我也說不定。”

    碧魈閉目落下一行清淚，再睜開時，唯有決絕深情蘊含其中，之後再也不顧生死，只是奮力催動幻虛藤心芽將所有力量全部釋放出來。

    頓時幻虛藤上紅霧大盛，生生地將鷲老身上的黑氣壓制了回去，令得鷲老立刻正色以對。

    除此之外，幻虛藤上肉眼可見地開出了一朵朵青碧色的小花，此刻在鷲老看來，仿若一張張噬魂的厲口。

    “噬魂花！當真是不要命了，你可知強行吞噬老夫強大的神魂，你會是怎樣的下場？”

    “嘿嘿，你竟然怕了？魂飛魄散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老孃活了數百年，也算是活夠了。今日拉你一起下地獄，總算是不虧。”

    不顧自身還有封神咒這樣的隱患在，碧魈將幻虛藤心芽中的力量全都投入到噬魂花中，硬生生地將對面的鷲老化爲了一絲飛灰。

    而她自己也是再承受不住強大的反噬，全身的幻虛藤爆裂破碎殆盡，一時間綠色的血液溢滿全身，生生地倒向地面，好在胥玄第一時間衝過來接住了她漸漸虛幻的身體。

    “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替本王做到此種程度？”

    傷過自己也救過自己，如今更是爲了救下自己幾乎送斷性命，碧魈的身份讓胥玄很是困惑，不知該如何報答於她。

    “你……果然不記得我，主人！”

    顫抖著伸手點指自己的額頭，一道金色的光芒從碧魈眉間飛出，直沒入胥玄的眉心，霎那間一段前塵往事在胥玄眼前緩緩浮現。

    “小東西，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無家可歸，咱倆做個伴可好？”

    “給你吃桃子好不好，別生氣了！”

    “臭猴兒，是不是你藏了我的文章，快還給我，明日還要考試呢。”

    “屢試不第，我是不是很沒用，還好有你這小猴兒一直陪著我。”

    “快走吧！我已時日無多，不能再照顧你了，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不要像我一樣孤苦一生。”

    “主人……主人……你別死！等著小猴兒，下輩子我也一定會找到你的。”

    遍歷往事，如同大夢一場，胥玄睜開眼看她，也不免有些悵然。

    “本王是你前世的主人？”

    “不光是前世，主人就是主人，你生生世世都是小猴兒的主人。只可惜剛剛尋到主人，小猴子卻要離開，今後再也不能繼續守護主人了。”

    碧魈眼中噙滿淚水，在魂飛魄散之前認回主人，雖說不能算是了無遺憾，可也是幸莫大焉。

    更何況這一世，主人再也不是如前幾世一般孤苦無依，而是已經有一個比自己更好的人，一直陪在主人身邊守護他了。

    “臭丫頭，你過來，我有東西想要與你交換。”

    雖然碧魈知道她是主人的摯愛，自己叫她臭丫頭並不合適，可自己很快便會魂飛魄散，任性一回也無可厚非，至少心中的醋意能少一些吧。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不用交換。”

    知曉碧魈的身份之後，艾寶寶對自己前些時候待她的態度很是自責，倒是希望能夠補償於她，哪裏還會換她的東西。

    “我碧魈從不欠人，就算你是主人最愛的人也一樣，更何況我要與你換的乃是無價之物。”

    艾寶寶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坐近一些，看她在懷中一陣摸索，最終拿出一段血紅色的樹枝。

    “這就是龍血樹的樹芯，我也是在巖魈林中無意間得到的，想必對你這樣的天師來說，當有大用，你收好。”

    “那你要換什麼？其實不用換，我定會盡全力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