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府書房。

    刑部來人跪地稟報，情況與常霖所言八九不離十，這給事中柳大人當真是失蹤了。

    “本王問你，柳大人有幾日未去刑部衙門？”

    “回王爺，約莫五六日時間。”

    “衙門未派人去柳大人府中問問情況？”

    “去是去了，就是未能見到柳大人本人。府中下人說大人出門多日未歸，以為他是宿在了衙門。王爺知道的，柳大人勤勉多勞，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這就怪了，據胥玄所知，這柳大人並無什麼別的嗜好，只是專注衙門之事，如此不負責任的舉動當真不合理。

    突然間，胥玄靈光一動，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們可曾問過，柳家小姐是否還在府中？”

    胥玄此言問得來人一愣，低頭思量片刻，搖頭回話。

    “回王爺，柳小姐乃是內眷，小人並未問及。不過，出府之時倒是遇上了一人，看模樣像是乳母，正在四下找尋著什麼，也許就是在尋柳小姐吧。”

    如此說來，柳小姐應當還在府中，那就更是奇怪了，誰人不知這柳大人中年喪妻，愛女如命，又怎會忍心獨留幼女一人？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替本王多謝陳大人，他的人情本王記下了。”

    只一個眼神，常霖便已知曉胥玄的意思，領命帶人下去領賞，並從後門偷偷地將人送了出去。

    “王爺，陳大人已然知曉柳大人是您的人，此舉是不是在向您示好，也想要投入您的門下效忠？”

    刑部原本歸屬太子管轄，可偏偏太子病弱不能理事，這些個老狐狸找尋新的主子也是必然之事。

    可惜，別人家的忠犬，禹王爺用不慣。

    “慎言！本王可不願留下一個結黨營私的罵名。不過，陳大人既然願意為志全來向本王求救，來日若真有事，本王保他一命也算是還了他的人情。”

    常霖這才住口不提某陳，而是繼續問起柳大人失蹤一事。

    “柳大人無故失蹤，王爺想要從何處查起？”

    柳志全向來傲物，不喜官場這些彎彎繞，如今肯當這個刑部給事中，王爺在私底下都不知與他廢了多少口舌。

    若非看在王爺當年對他有救命提攜之恩，這柳大人只怕是早就掛印封筆而去了。

    “常霖，去請郡主過來，隨本王去一趟柳府。”

    依胥玄所想，此行除了是答應艾寶寶出門之外，面對柳家幼女，多她一人，也好哄著小姑娘說話。

    馬車上，艾寶寶抱著一盒甜糕吃得正歡，瞧見身旁放著的另一個食盒，頗為好奇地問向胥玄。

    “玄哥哥，這一份是給誰準備的，咱們現在要去哪裏？”

    “隨本王見一個。”

    伸手替她抹去嘴角的糕渣，胥玄貼心地端起一杯茶給她解渴。

    “玄哥哥的朋友是女子？”

    艾寶寶自認為對方也是她這樣的小女子，所以胥玄纔會買一樣的甜糕送去。

    “是又如何？”

    瞧艾寶寶吃味的模樣，胥玄嘴角微微勾起，有了逗一逗她的想法。

    “哼！女子就女子，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是想說，這糕一點都不甜，她未必和我一樣喜歡吃。”

    手中的甜糕瞬間沒了味道，艾寶寶緊皺眉頭，一點一點地將手中的甜糕掰得粉碎，像是發泄心中不滿。

    這一幕落在胥玄眼中，險些笑出聲來。

    “她牙還沒換完，吃不了太甜的，這糕剛剛好。”

    什麼？？？

    一句話將艾寶寶說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胥玄口中的女子竟然只是個孩童。

    “你這丫頭也太小心眼了些，茵茵不過六歲，你竟還吃她的味？”

    如此說法，氣得艾寶寶伸出小肉拳直撲胥玄而去，兩人一追一躲，完全忘記了此刻正身在馬車裏。

    “小心！”

    激動的艾寶寶穩不住身形，向着車廂壁衝了過去，胥玄見勢不妙，立刻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緩衝迎了上去，就這樣兩人撞在一起。

    “玄哥哥壞壞，你咬我做什麼。”

    捂著嘴唇的艾寶寶很是生氣，完全沒注意對面的胥玄滿臉紅雲，一副不好意思面對她的模樣。

    “本王……不，我不是故意的，丫頭……”

    “你不說話便是心虛，下一次換我欺負你。”

    一時之間，胥玄不知該如何同艾寶寶解釋，好在這丫頭懵懵懂懂，並不知道此事意味著什麼。

    胥玄盯著她看了半晌，隨即苦笑一聲，將這事就此揭過，日後有的是時間好好教她明白。

    “玄哥哥，今日咱們去找小姑娘究竟是誰？”

    艾寶寶總算是問了正事，也好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的尷尬。

    “她叫柳茵茵，是本王至交好友柳志全的女兒，本王與志全的淵源還是由這孩子開始的。”

    原來，這柳大人為官之前，不過是個才高傲物的窮書生，靠在富貴人家做西席先生為生，可他性情高潔，不屑替人家做些偷摸的事，最終得罪權貴，被迫流落街頭。

    當時柳夫人已懷有身孕快要臨盆，危急時刻，還是路過的胥玄救下他們一家，只可惜為時已晚，柳夫人難產而亡，只留下柳茵茵這一點血脈。

    之後柳大人爲了報答胥玄的恩情，纔會強打精神考中當年恩科入朝為官，並在胥玄的安排下，進入刑部，做了這監督百官的刑部給事中。

    “玄哥哥，這茵茵真的好可憐，自幼沒了母親，怕是柳大人一個男子也很難照顧她周全。”

    艾寶寶感同身受，十分心疼這個與自己一樣沒孃的苦命孩子，好歹自己幼時還有師父照料，柳大人一個男子又如何能照顧好她。

    “志全這些年的確過得很苦，也是本王一直有事依仗著他，纔不願放他離去，如今他出了事，本王也該擔一份責任。”

    柳志全在胥玄面前，早有求去之意，可他這官位及其重要，一時半刻胥玄也安排不出其他人選替代，這才一直壓著他不放。

    沒想到，最終竟是這樣一個失蹤的結果。

    直到此刻，艾寶寶才從胥玄口中得知柳大人失蹤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