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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煮酒策

    陳故哈哈一笑,回到座位之後,將青銅酒壺放在海碗中。

    海碗裡有水,海碗下有火爐,火爐將海碗中水加熱之後,熱量傳遞到青銅酒壺中,這便是煮酒了。

    古人燙酒溫酒是因為那時的釀酒工藝沒有蒸餾技術,酒中有許多甲醇,溫酒之後便於甲醇揮發。

    另外,古人認為酒性熱、烈,溫酒喝下去後便於身體吸收、排出,冷酒喝下去後需要五臟暖酒,因此不利於養生。

    陳故好整以暇的溫著酒,劉備剛開始還一臉急切,到後來也平復下心情來,也開始慢慢溫酒。

    帳中一時無言。

    張飛和管申瞅瞅陳故,又瞅瞅劉備,一時想不明白他倆打的什麼啞謎。

    倒是關羽皺了皺眉。

    他倒是猜出了些許。

    先前兩策都是說的大事之基,如果所料不差的話,第三策應該是“如何圖謀、怎麼行事”了。

    而經過剛纔的兩策,自家大哥心情激盪,有可能會影響對第三策的判斷,因此陳家郎君故意溫酒,拖延一時半刻,待自家大哥平穩了心情,能夠理智的判斷這第三策時,纔會說出來。

    想到這裏,關羽心中暗暗點頭:

    不趁著心情激盪趁機言說,這說明陳家郎君對自己的第三策很有信心,也說明他倒真是個正人君子。

    “待炭火爐子溫了起來,陳故笑了一笑,道:

    “玄德公,這第三策,君可還想聽?”

    “備洗耳恭聽。”

    劉備正襟危坐。

    “如果說前兩策乃是理論層面的諫言,那某這第三策便是大勢操縱了,一家之言,玄德公還需自己思量。”

    陳故正色說道。

    劉備整理了一下衣衫,同樣正色道:

    “先生請講。”

    “好,既如此,某便斗膽指畫一二!”

    陳故忽然有些意氣風發。

    想當初決定做一款三國遊戲,便是因為自己對這個波瀾壯闊英傑輩出的時代別有鍾情。

    也曾歎服於曹操的雄才大略,也曾遺憾於劉備的命途多舛,亦曾嘆息孫權的縱橫之策。

    於是最初的“若我是他,在那個時期,能怎麼做”這樣的想法便誕生了,而後也就有了那個遊戲的雛形。

    現在,自己竟然真的有機會將曾經指點江山的豪情說與一個真正的古人,那三個主角之一,怎麼能不令人興奮?!

    “如今天下大勢,天子淪落賊手,朝廷陷於逆賊,玄德公縱有救援之心,奈何一時之間還沒有救駕之力,因此先不去說它。

    大漢最北方,劉氏宗族宗正劉虞任幽州牧,劉使君多行仁政,治下黎民休養生息,外族敬佩誠服,已經甚少再劫掠境內了。

    冀州牧袁紹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家,如今廣擁冀州沃土,錢糧繁多,聲勢一時無兩。

    公孫伯圭,麾下兵馬不少,又有聲望,聲威亦是隆重。

    然而劉使君善於治政卻不善治軍,袁本初得位不正亦是禍患,公孫伯圭好勇鬥狠不服上官管轄,因此,此三者必然要戰,而且最先出局的一定是劉使君,其次便是公孫伯圭!

    袁本初必然囊括幽冀並青四州之地,決然是龐然大物!

    西北馬騰、韓遂,久在軍中,又與羌人勾連,廣有軍馬。但武夫之才,難以成事。

    蜀地劉焉,亂世諸侯之始。但年老力弱,恐怕不久於人世。其人雖有野心,但其子嗣卻並未有相應的能力,最終坐困蜀地,成不了氣候。

    荊州劉表,孤身入荊州,聯絡荊州世家豪族,討滅宗賊,氣魄不小。但其過度依賴世家,又不思進取,最終守成尚可,進取不足,荊州早晚為外人所得。

    淮南袁術,四世三公嫡系子嗣,諸侯討董時便任後將軍,麾下有兵馬將領,更有孫氏效力,看起來威望隆重。

    但其人驕奢淫逸,又好搜刮,民間風評不佳,日久必然生亂。況且其人剛自陳留被曹操擊敗,攜敗兵渡淮南強佔地盤,此為取亂之道,雖然看起來風頭大盛,但確實無根之木,必不長久!

    徐州牧陶謙,鑽營取巧,得佔州郡。可惜年事已高,又任人唯親不得民心,徐州士大夫亦不願從他。此人佔據千里沃土,又有漁鹽金鐵之利,早晚必被人窺伺,徐州四戰之地,非有大能者不可守之,因此,此人必因徐州得禍!

    兗州牧曹孟德,世之梟雄,有勇氣又不失圓滑,胸有韜略又善於用人,眼下雖然依附於袁紹,但麾下文武已齊,日久必然不安於雌伏,因此袁、曹必有一戰!

    其餘如張邈、呂布、王朗、張魯等輩,不過爾爾,當大勢已定,其若不然隨波逐流,若不然便是刀下亡魂,不足為道!

    如此,玄德公可知道如今世間大勢了?”

    劉備早聽得站起身來,雙目間精光閃爍,異彩紛飛!

    “先生……先生足不出戶盡知天下事,備心悅誠服,請受備一拜!”

    劉備抱拳躬身道。

    陳故慌忙起身避讓,又深施一禮,道:

    “玄德公明瞭了天下大勢,可知自己出路在哪裏?”

    “正要先生解惑!”

    劉備誠摯道。

    “眼下,袁紹、曹操、劉表隱隱結盟,公孫瓚、陶謙、袁術隱隱結盟,這六大諸侯便佔了半壁江山。

    空隙在哪裏?

    幽、冀、青、徐、兗、荊襄、淮南都已有諸侯佔據,只有豫州,乃是黃巾餘黨盤踞之地!

    汝南、潁川有劉闢、何儀等黃巾徒眾盤踞,但此黃巾與青徐黃巾不同——他等雖不服官府管轄,卻也就地耕種,並不流竄犯案。”

    陳故雙手負後,昂首道:

    “如此,玄德公的出路便有了,尋一個辦法獲得身份,招安汝南黃巾,在豫州紮下根基,連劉表、曹操以抗袁術,治下有汝南、潁川二郡,藉此二郡人口眾多之利,數年之後便可兵精糧足!

    如此,玄德公只需靜待天時,介時向南可收荊襄,向北可攻兗州,向東可佔淮南、徐州,若是佔下大河南岸、大江上下,天下半數在玄德公手中矣!

    此某為玄德公謀劃,請君細思。”

    “咣啷!”

    劉備心神激盪之下,顫抖的跪坐下來,卻不小心碰到了煮酒的酒壺,那酒壺便倒在了溫酒的海碗中,酒水與溫水混合,眼見喝不了了。

    但劉備恍若未覺,口中喃喃自語,說的什麼卻聽之不到。

    良久,劉備再次起身,數步間跨到陳故身前,雙眼通紅,莊重施禮,道:

    “先生大才,見一葉而知全秋,處一隅而觀全域性,備雖魯鈍,亦深受震撼,方覺至此才睜開眼看世界!望先生不棄備鄙陋,出山相助,備願以先生為軍師,恭聽教誨。”

    “某既然早認定玄德公,若是推辭便是矯情了!陳故陳孝遠願意隨主公安定四方一展雄才!”

    陳故卻沒有學諸葛亮故作矜持,反而如徐庶一般直截了當加入劉備麾下。

    “啊,孝遠來某麾下,某有眼睛矣!”

    劉備大喜,親自為陳故斟酒。

    而此時,陳故燙的酒正好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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