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身上的衣物並不如何華麗，雖然也不至於寒酸，看起來像是稍有些家財的商賈之家，但賀茹雪自許官家小姐，自然不屑和她說話。

    於是小姑娘就瞧見這個看起來面容清秀的女子頗為鄙夷的瞥了自己一眼，然後走開了。

    莫名其妙的。

    小姑娘也不生氣，從小荷包裡掏出小點心一口一個吃了起來。

    宮門被開啟，裡面魚貫而出十幾個穿著女官服飾的女人，領頭的年紀看起來不小，面容嚴肅。

    賀茹雪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直直走向那名女官，她手裏捏著薦信，福了福身，“劉司簿。”

    “嗯。”劉司簿皺了皺眉，答應了一聲就讓她去一邊先等著。

    “啪啪啪”後面的女侍上前，示意眾人看向這裏。

    安靜下來後，女侍退後。

    劉司簿上前，“諸位既然來到這裏，想必是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的，此次小選是為宮中選出女侍。”

    “入選之後，你們中的部分人會去諸位貴人娘娘身邊伺候，也有人會入六尚，具體是怎麼分配，就要看諸位自己的本事了。”

    “好了，閒話我就不多說了，下面就開始吧，有薦信的都去右面，無薦信的就來左面。”

    底下百十來號人按照劉司簿的話各自找位置站好，中間隔開不遠的距離，像是隔開了彼此之間的差距。

    右面的諸如賀茹雪之流，各個懷裏都揣著薦信，也就代表著她們背後有人，入宮後再怎麼也是要比左面的更輕鬆些。

    而左面的幾乎全都是平民之流，無甚背景也無甚錢財，光是看穿著其實也能大致辨別出來。

    十來位女侍也分開去統計情況，對此情景見怪不怪，總之每兩年就會來一次，她們都跟著劉司簿來過三四次了。

    “賀茹雪？”女侍走到她面前，收了她的薦信，開啟看過之後，臉上露出些微驚詫和意味深長的表情。

    倒是沒想到，這人背後竟然是駙馬府。

    賀茹雪還沒看過這封薦信，此時也不明所以，還以為是自己手中的薦信起到了作用，頓時挺直了脊背，露出一絲驕傲。

    其實她這麼想也沒錯，只不過女侍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她收到的訊息是，上頭交待有一名叫賀茹雪的女子會帶著賀府的薦信來，沒想到臨了到頭居然換成了更有權勢的駙馬府。

    看來此人有些手段啊。

    女侍對她點點頭，才走向下一位。

    除了賀茹雪這裏耽誤了些時間，其餘人速度都還算快，沒一會兒，賀茹雪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從自己的後方傳來。

    她猛地轉頭去看，竟然是她，怎麼回事？

    只見女侍站在剛纔和她搭過話並且還被鄙視了一番的小姑娘面前，笑得很是和藹可親，甚至，賀茹雪都覺得有些諂媚了。

    可是，這小姑娘穿得如此窮酸，難道不是平民一個嗎？

    女侍的聲音清楚地傳到周圍人的耳朵裡頭，“您怎麼在這裏排隊呢？不如我先送您去貴妃娘娘那兒，這日頭熱，可曬不得，回頭貴妃娘娘知曉了，該責罰我等了。”

    “不會的，我會和娘娘說清楚，她不會責罰你們的。”

    “多謝程小姐，不過這裏還要許久才能結束，想必娘娘也想早些見到程小姐。”

    “可是，接下來不是還有好多流程嗎？我……”

    小姑娘想問她不需要參與嗎？

    女侍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當然不用了，您不需要和她們擠在一處。”

    這話是壓低了聲兒說的，除了程螢，沒有人聽見。

    “那……好吧。”

    清晨寒涼，小姑娘來時被家人套了好幾件衣服，日頭升起來後，確實有些熱，她點點頭就跟著女侍進了宮殿裡頭。

    “她是什麼來頭？為何可以有特權？”

    小姑娘蹦蹦跳跳就離開了，一點都不知道身後因她起了軒然大波，有人迫不及待就交換起了訊息，誓要將勁敵摸透。

    賀茹雪混在人堆裡頭，她一個人也不認識，只能聽別人講。

    “這你都不知道？”

    “你知道？快說說。”

    “剛纔那位姑娘姓程，名喚螢，是皇商程家家主的幼女，自幼就受盡家中寵愛。”

    “皇商？再如何，不也就是一介商賈，怎麼、怎麼會？”

    “你先別急，聽我說完嘛，程螢還有一位兄長，娶了郭貴妃娘娘的堂妹為妻，後來也不知怎的，就入了郭貴妃娘娘的眼，貴妃娘娘待她極好，時不時就要從宮裏讓人送好些賞賜到程府給程螢呢。”

    “那她如何會入宮？”有那沉不住氣的人已經開始陰謀論了，是不是貴妃娘娘想扶持程螢，懷上陛下的孩子，來穩固地位。

    “想哪兒去了？纔不是，程螢是被父母長兄特意送來的，早年程家主給程螢定下了一門婚事，再有一年就正該到時候完婚了。”

    “那她還進宮？莫不是程家想悔婚？”

    說著不少人露出了不贊同且鄙夷的目光，君子一諾千金，怎可出爾反爾？

    賀茹雪也覺得是這樣。

    “不不不，你們都別插話，聽我說完，”女子麵露不滿，這些人怎麼回事，老是打斷她的話。

    “好姐姐，你接著講。”

    “這樁婚事的男方早些年瞧著這還算是翩翩公子，上進知禮，可這兩年前他父母皆亡，便越來越荒唐，書也不念了，還成日上那秦樓楚館逍遙，家業也讓他敗了個乾淨。”

    “程家如此寵愛幼女，怎麼可能會讓程螢這種男人？本來給些銀子將人打發了也就是了，畢竟當年不過是口頭承諾，文書之類的一概未曾交換。”

    “可不知是誰給這男子出了主意，將此事鬧大了，如今再不嫁就會影響閨譽了。幸好還有貴妃娘娘在，一合計就將人送進了宮當兩年女官，待到事情解決，風聲過去，就出宮。”

    聞言，四周眾人放輕鬆了些，但又不可避免產生了羨慕的情緒。

    誰不想被家人捧著寵著，要不是家中不在意，誰會主動進宮來做奴婢呢？

    程螢此人，命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