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珧有關？”

    “沒錯，村子裏的人沒覺得不妥，只當是王老四斷腿之前攢下的家當，但是我們卻查到，江珧這些年一直在出銀子養著王老四。”

    “這是為何？他們是什麼關係？”

    “屬下正在追查之中，暫時還不知曉。”

    “還有什麼？”

    一併都說了吧，再荒唐也不過如此了。

    暗衛面無表情甚至是漠然的臉上出現了遲疑，蕭璟聿心下一跳，怒喝道：“說！”

    “是。”暗衛一個激靈，將查到的訊息全都複述了出來。

    “屬下等人去查，發現江珧離開後，秦太醫曾為王老四診過病症，還有賀少卿也曾見過王老四，也是賀少卿為王老四斂了屍骨葬下。”

    越來越複雜了，這事怎麼又和賀延安扯上關係了，蕭璟聿只覺得頭愈發痛了。

    “具體說了什麼屬下等人不知，但就是在這之後，江珧稱尋到了長寧郡主。”

    “賀少卿是為他的婢女身世尋的王老四，可在王老四死後也沒了動靜。”

    “且屬下等人查過了，王老四並非病死，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生前喝的最後一杯酒讓他體內的毒性全部爆發出來，這纔是他的死因。”

    “這酒，是江珧帶去的吧？”

    蕭璟聿眯起了眼，這副模樣看著反而比剛纔的暴怒更加令人膽寒。

    “是的，秦太醫去之前只有江珧到過。”

    “接著查，給朕查個水落石出，否則你們就提頭來見！”

    “是！”

    暗衛離開，蕭璟聿坐在高堂之上，靜靜回想。

    忽然，他神情一凜，枝枝……

    枝枝和姑母長得太像了，比現在那個假貨還要像不少，他之前也懷疑過枝枝會不會是長寧，但是查來查去都只查到枝枝幼時被賣給了人牙子，後來進了紅樓，最後纔到了賀延安身邊。

    如今想來他與枝枝的第一次見面是在賀延安剛找到王老四的時候，枝枝的身世在王老四死後就全被做了假。

    不只是江珧父女，還是賀延安，全都在攔著他！

    怪不得，怪不得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與長寧親近不起來，甚至都不怎麼想與她見面。

    儘管還沒有切實證據，但蕭璟聿已經有八成把握枝枝纔是長寧。

    好啊，好一個江珧，好一個賀延安，一個兩個，都不把他放在眼裏，竟然膽敢欺瞞天子！

    蕭璟聿甚至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也就是這一刻，他才意識到權利和帝王的威嚴缺一不可。

    他作為一個皇帝還是仁慈了些，才讓他的臣子一個個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怒過之後，蕭璟聿冷靜下來。

    現在假長寧的身份還不能揭穿，江珧會花上十幾年的時間就爲了讓長寧徹底消失，決計不會是爲了那點宅邸之間的陰私，他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讓枝枝再次陷入危險中。

    只是，要不要告訴姑母呢？

    不過須臾，蕭璟聿就做出了決斷。

    這一夜，皇帝在御書房坐了一整晚。

    第二天，宮裏來旨，宣了大長公主入宮，看著前方大太監笑容滿面的模樣，眾人都心照不宣。

    終於來了，遲來的封后。

    江雯牙根都差點咬碎，但面上還不得不擠出笑容，敢對著聖旨露出不滿，她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江珧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江雯這才冷靜幾分。

    大長公主甫一接過聖旨，大太監就湊上前，“長公主殿下，轎輦就在門外，還請大長公主移步，咱們這就走吧。”

    “有勞公公了。”

    大太監的態度很奇怪，有這麼着急嗎？連換衣裳的時間都不能等？皇帝到底有什麼事？

    大長公主揣著滿腹疑問想知道，她直覺不會是小事。

    可動作上只是優雅的提起裙襬，在嬤嬤的攙扶下坐上了轎輦。

    手中仍然捻著佛珠，大長公主微合了眼專心念著佛經。

    轎輦一路被抬到了御書房外，長公主被宮人們恭敬的迎了下來，“御書房？”

    怎麼會來這裏？難道皇帝要說的事十分嚴重，莫不是丞相……？

    長公主腳步加快了些。

    “姑母。”

    “聿兒，你這是？”蕭璟聿一夜未睡，自然面容略微憔悴，但仍可見精神十足。

    “姑母，我、”

    “聿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看來事情果真十分嚴重，不然蕭璟聿模樣不會如此狼狽。

    “長寧，不是長寧。”這話說得拗口，但長公主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怎麼會呢？

    長公主面上全是茫然，竟出現瞭如同孩童一般的無措表情。

    “那我的長寧呢？在哪兒啊？”

    長公主的聲音細若遊絲，她怕啊，這殿裡再沒有第三個人，她的長寧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她沒有哭，只是定定的瞧著皇帝，在等他的回答。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枝枝。”

    “枝枝？聿兒你不是說……”

    “朕也是才知道的，具體緣由現在還不能告訴姑母，但是現在這個確確實實不是長寧。”

    蕭璟聿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垂著頭，是他誤導了姑母，找錯了人。

    “是枝枝那孩子嗎？”

    “還不能確定，不過……”

    不過大機率就是枝枝了，畢竟不只是容貌，就連氣質都與蕭流逸如此相像的孩子只有枝枝一個，他不覺得這是巧合。

    “你是怎麼發現的？”蕭流逸問完才覺得不對，連忙道，“如果不能說的話就算了。”

    “這個沒什麼不能說的。假長寧剛被找回來時，我賜給她的宮女裡有一個醫女，也是怕長寧才接觸這些，不小心著了道。”

    怕蕭流逸誤會他安插探子，蕭璟聿特意解釋了一句。

    世家大族之間的陰私可不少，他當初真是一門心思擔心表妹會被人算計，畢竟頂著未來皇后這個名頭，他清楚不少人都在虎視眈眈，就從他的暗衛裡撥了一個文武雙全還會醫的扮做宮女在暗中保護長寧，卻從她那裏得到了這樣的訊息。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有姑母撐著，蕭璟聿信任暗衛其實也要比信任這個才找回來的表妹多得多，他分得清，姑母是姑母，長寧是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