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要求
蕭璟聿蹙眉,朝賀延安看過來,賀延安表情不慌不忙,點點頭,“雲州與北地相鄰,有些習俗習慣難免會被印象,但兩國已不來往數年,影響畢竟有限,我觀察過張奇和他的人,更像是雲州來的。”
“雲州。”蕭璟聿呢喃一聲,隨即嘆氣道:“朕的這位小皇叔啊……”
雲州,不能再繼續放任下去了,尤其是長公主的駙馬爺都有可能與那邊有了聯絡。
他漸漸冷靜下來,看著對面神情自若的賀延安,下定決心,“賀卿,你可願意提前去雲州上任?”
“朕本想先把肅王召回京城再任命你過去,若是肅王配合,你到了那邊也好行動,可眼下卻等不了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蕭璟聿的聲音越來越低,饒是賀延安凝神靜聽也只斷斷續續聽到幾個字。
不過在他提到雲州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了,賀延安沒有任何猶豫的,朝蕭璟聿一拱手,“陛下,臣願意。”
不等蕭璟聿欣喜,賀延安話音一轉,“但臣有一事相求,求陛下允許枝枝與臣一起離開。”
“賀延安!”
蕭璟聿未完全放開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冷冷的瞪著賀延安,賀延安毫不退縮,不卑不亢的迎上他的視線。
“你知道你在與朕說什麼嗎?從來沒有哪個臣子敢與朕討價還價要條件的。”
面對震怒的蕭璟聿,賀延安麵露無奈,“臣知道,但這是臣必須做的事情,陛下很清楚臣為何送枝枝進宮。”
提及枝枝,蕭璟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火氣,冷哼道:“既如此,你就該知道現在不是提此事的時候,你以為你現在就能給枝枝一個好的環境了嗎?”
賀延安沒有說話,蕭璟聿以為抓住了他的弱點,一點不客氣的說道:“枝枝是個好姑娘,你父親到現在不鬆口,賀卿,我即便現在就放枝枝出宮,你以為就解決了嗎?”
或許現在不是個好時候,但是繼續讓枝枝留在宮裏,任由皇帝一點點不再遮掩自己的心思嗎?
賀延安苦笑一聲,說不上自己心裏到底是後悔多一點還是別的情緒更多,他緊緊閉上眼,隨後睜開,揚聲道:“陛下,臣還是這個意思。”
“你!”
蕭璟聿早就想到會有這一日,卻沒想到會來的這麼早,一個是讓他動了心思的女子,一個卻是他看好的臣子。
“陛下,臣以前讀書是爲了振興家族,現在讀書是為朝堂百姓,可陛下,臣心中亦有自己想保護的人,而枝枝就是這個人,。”
“保護她?”蕭璟聿嗤笑一聲,“你父親那樣的態度,不被父母、家族承認,賀卿,你認為這就是保護枝枝嗎?你可知道枝枝在這樣的環境裡會活著多壓抑嗎?”
一連串的問題砸向賀延安,每一個問題都早在他的心裏深思熟慮了無數遍,可他更不想讓枝枝困在宮裏那方小天地裏,像只被折斷了翅膀的蝴蝶。
這話,賀延安知道不能說給蕭璟聿,他臉上表情堅決,再次拱手,堅定道:“陛下,為黎民百姓,為朝堂安定,臣願為陛下走一趟雲州,哪怕赴湯蹈火,若此事能成,臣不要別的,只求陛下為臣與枝枝賜婚。”
出宮不成,那便直接賜婚。
女官的身份自然比不上世家千金,但只要有皇帝賜婚,就沒人敢在枝枝面前胡亂說話,日後他相信一定能憑自己的能力,為枝枝掙出來她該有的榮光。
賀延安站在那兒,臉上帶著自信而溫柔的笑容,落在蕭璟聿眼中,只覺得一團火在心裏燃燒,可偏偏發泄不出來。
“賀延安。”蕭璟聿一點不客氣的直呼他的大名,冷著臉,“你這是在逼朕。”
“陛下,臣不敢,得陛下重用,是臣的榮幸,臣心中感念,所以臣會努力,掙得功績,只向陛下討一賞,賜婚臣與枝枝。”
一次不行,那他就多用幾次功勞來換,只要皇帝能鬆口。
蕭璟聿咬牙,冷冷的盯著賀延安,心中忽然響起之前貴妃問他的話,你有考慮過枝枝的想法嗎?
“枝枝的想法?”賀延安蹙眉,眉宇間劃過一抹遲疑。
蕭璟聿聽到這幾個字,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纔把心中所想給問了出來。
不過既然已經問出口,蕭璟聿就沒打算再收回。
他看向賀延安,“朕知道你和枝枝感情不同,可你有沒有想過枝枝在賀家該如何自處,你現在的確搬出賀家,可是旁人的言語你又能管得了多少?一輩子不讓枝枝出門嗎?枝枝需要頂著多大的壓力,賀卿,這些你想過嗎?”
“想過。”
賀延安輕笑,眼中裝滿了溫柔,“陛下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枝枝,外人只知她溫柔、乖巧,可她從來不是依附於旁人而活,她一直都很厲害,我相信她。”
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善,賀延安笑笑,斂去笑意,抬頭看向蕭璟聿,“陛下,既然我們僵持不下,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事關枝枝,我們為什麼不問問枝枝的意見?”
依枝枝對賀延安的感情……
蕭璟聿微微眯著眼,手指因為緊張緊緊攥在一起。
許久,就在賀延安感覺蕭璟聿不會答應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好。”
賀延安不自覺的流露出幾分詫異,被蕭璟聿看在眼中,蕭璟聿深吸一口氣。
他心中一個聲音不停的響起,蕭璟聿知道,他不甘心。
他是大月朝的皇帝,從生下來就擁有大月朝最尊貴的身份,難道就比不上一個臣子嗎?
場面僵持不下,賀延安又如何不知道蕭璟聿的感情,他默默的垂下眼眸,心中愈發覺得複雜。
“臣,多謝陛下成全。”
蕭璟聿睨了賀延安一眼,冷聲道:“賀卿不必急著說話,結果不一定就如你所願。”
聞言,賀延安扯了扯嘴角,苦笑一聲,心裏暗歎,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可枝枝,從下定決心的那日起,他就不會放棄。
今日一切所行所言,都是他苦苦籌劃而來。
賀延安眼神落在唯一的小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