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扯了扯嘴角，不卑不亢的說道：“陛下，臣妾不懂您這話什麼意思。”

    蕭璟聿被貴妃的態度給激的，一股火冒上來，卻在話要出口的瞬間，貴妃輕輕說道：“陛下，有什麼話不如進殿內再說。”

    蕭璟聿回過神來，意識到四周都是宮人，不是說話的地方，冷哼一聲，繞過貴妃就往室內走。

    在身子與貴妃擦肩而過的時候，冷冷道：“進來。”

    貴妃沒讓其他人跟著，獨自捧著寄柔剛沏好的茶進了室內，一進門就看到蕭璟聿坐在上首。

    她託著托盤，將茶杯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陛下喝茶。”

    蕭璟聿沒有動作，他沉著臉看著貴妃，半響，冷笑，“貴妃當真是沉得住氣。”

    沉得住氣嗎？

    貴妃眼眶微熱，眼淚一瞬間涌到眼眶裏，她微微側過頭，努力不讓自己這個時候落下眼淚。

    哪裏是什麼沉得住氣，不過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在他心裏有長寧郡主這個表妹，也有枝枝這個合他心意的，唯獨沒有給她留下一點地方。

    貴妃不恨任何人，只是……難過而已。

    她眨眨眼，將眼淚逼了回去，輕聲道：“陛下，是爲了枝枝和賀大人的流言來的嗎？”

    蕭璟聿沒有說話，一雙凌厲的眼眸緊迫的盯著貴妃。

    貴妃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正對上蕭璟聿的眼睛，“那些話都是事實不是嗎？還是說陛下認為有不對的地方。”

    “事實！什麼事實，明明不存在的事情。”蕭璟聿怒斥著貴妃，“你是貴妃，形同副後，不將後宮諸事處理好也就罷了，竟然還自己帶頭任人說些謠言。”

    “這些真的只是謠言，是不存在的事情嗎？”

    貴妃嘴角掛著笑容，語氣淡淡的反問一句，蕭璟聿凝神看過來，卻不知為何，只覺得貴妃的笑容裏帶著對他的嘲諷。

    貴妃輕咬著嘴唇，見蕭璟聿愈發憤怒，深吸一口氣，揚聲道：“陛下，賀大人是有才之人，您是皇帝，不應該讓賀大人這樣的賢才埋沒，而枝枝對賀大人來說意味著什麼，您心裏清楚的很，難道您真的要因為枝枝一人，鬧的君臣不和嗎？”

    “啪！”

    貴妃的聲音戛然而止，她垂眸，眼睛落在地上碎成幾片的茶杯。

    蕭璟聿右手緊緊抓著桌角，眼睛死死的盯著貴妃，“我看我真是把你縱的越發不成樣子了，這些話是你能說的嗎？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其實說完的一瞬間，貴妃就後悔了，她就是被蕭璟聿的態度給刺激的一時口不擇言。

    見蕭璟聿幾句話只是充斥著火氣，卻並非沒有提點的意思，貴妃順著臺階就下，話頭一轉，“好，既然陛下不願意聽，臣妾不說這些。”

    是他不願意聽嗎？是她就本來不該說。

    蕭璟聿瞪了貴妃一眼，心裏剛鬆一口氣，就聽貴妃繼續說道：“但是陛下所思所想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您可曾有問過枝枝的意願？”

    “難道陛下真的就願意做這種強人所難，壞人姻緣的事情嗎？”

    蕭璟聿手隔空指著貴妃，氣得半響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他忽然站起身，一甩袖子，抬腿就走。

    等人一離開殿中，貴妃雙腿一軟，雙手按在桌子上寄柔就慌慌張張的小跑進來，看到貴妃人好好的，鬆了一大口氣，“您沒事就好，剛纔陛下怒氣衝衝的離開，奴婢嚇壞了。”

    貴妃擋開寄柔要扶她的手，咳了一聲，小聲道：“寄柔呀，讓我緩緩，腿軟，動不了。”

    寄柔：“……”

    那您這是何苦來哉？給自己找罪受嗎？

    寄柔嘆了口氣，等貴妃好了一些，才用力撐著她的身體，將人挪到椅子上坐好。

    另一邊，蕭璟聿氣沖沖的離開昭陽宮，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同泰殿，直到身後小太監提醒，才陡然回過神來。

    蕭璟聿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心裏暗道肯定是被紓兒那些話給氣壞腦子了，竟然不知不覺就受影響來了這裏。

    他壓下心底的不舒服，知道自己情緒不對，就準備先回去。

    “陛下？”

    突然，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蕭璟聿身子一僵，緩緩轉身，“枝枝，你怎麼在這裏？”

    “去御膳房給殿下取了藥膳。”枝枝手指了指自己提著的食盒，“陛下是來看殿下的嗎？”

    蕭璟聿擰眉，貴妃說的那些話一股腦的涌上心頭，他看著面前的枝枝，脫口而出的問道：“枝枝可想過永遠留在宮裏？”

    枝枝愣住，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蕭璟聿，“陛下怎麼好好的問這種問題？”

    “你先回答朕的問題。”

    枝枝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自然是不行的，奴婢進宮之前就與少爺說好了，等時候到了，少爺就會接奴婢出宮的。”

    提到賀延安，枝枝一雙眼睛發著光。

    蕭璟聿看在眼中，心底不舒服，他深吸一口氣，不甘心的再次問道：“在宮裏不好嗎？朕和姑母對你都很好。”

    “陛下，不一樣的。”枝枝望著蕭璟聿，很是認真的說道：“奴婢出宮後也會想著陛下和殿下，但奴婢還是更想和少爺在一起。”

    “我會一直和少爺在一起。”

    最後一句話，被枝枝單獨拎出來說，眼睛裏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說完，枝枝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臉頰兩邊泛着淡淡的紅暈，她抬手，用手背貼了貼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小聲懇求道：“陛下，這些話您別與少爺說啊，奴婢想親口和少爺說。”

    “不與陛下說了，再不回去藥膳要涼了，奴婢先走一步了。”

    扔下這句話，枝枝匆匆忙忙的就往同泰殿的方向跑。

    身後，被扔下的蕭璟聿眼睛盯著枝枝的背影，直到最後一抹身影也消失在視野裡，他苦笑一聲。

    每每看到枝枝提起賀延安時候的眼神，蕭璟聿都感到無力，因為他能感覺到，那種眼神是他搶不走的。

    “陛下？”

    蕭璟聿回神，臉上的疲憊一瞬間散去，他緩緩閉上眼，再睜開，他冷聲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