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無意偷聽她們的對話，可這話中提及夫人，似乎又隱含著什麼陰謀，這又讓她不能坐視不理，最終在房門外立住了腳步屏住了呼吸。

    只聽房間裡伊雪的聲音傳來：“三小姐可還記得，之前給你準備了一個制勝良藥，保你可以獲得三皇子的恩寵。”

    接著是賀茹雪的聲音：“你是說……那個藥粉？”

    “不錯，那麼難得的東西，怎麼能不派上用場呢？”

    “可是我被老夫人困在這房裏根本出不去呀，哪來的機會去見三皇子。”

    “誰說是用在小姐你的身上了？”

    伊雪的語氣陰鬱而狡詐，聽得枝枝的心不由揪了起來。

    賀茹雪也是納悶：“那藥粉不是專為我去見三皇子用的嗎？”

    “從前是，可現在情況有變，不能這麼做了。三小姐你想，夫人如此大義凜然地責難你私會外男，若你用了這個藥，說不準還會被怎樣羞辱。可她既然這麼看不上這手段，如果是她身邊的人有了，你猜她的臉色會是怎樣的好看？”

    “你是說，把夫人身邊的人給送過去……？”賀茹雪聲音都顫抖了，辨不清是害怕還是激動，“你可真敢想！這事要是敗露了，這府上還有我們的容身之地嗎？”

    伊雪急切地繼續追逼道：“我的小姐，若沒幾分魄力怎做得成大事？你是庶女，姨娘也只有你這一個女兒，你不為她爭氣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說規矩？夫人可巴不得你母女循規蹈矩，最後遵照她的意願默默無聲地嫁出去配個庸人，你真的甘心嗎？要出頭，就必得把這規矩攪得天翻地覆，要把夫人的威嚴打折了墮到泥裡。”

    賀茹雪開始動搖了：“我、我可沒打算一輩子受她擺佈，可這事是不是太大了？我想找孃親商量一下。”

    “來不及了，小姐，三皇子只是來踏青的，不一會兒就回宮了，機會稍縱即逝。你想想她一直以來對你都不親不熱，剛纔更是何等趾高氣昂，連她身邊的嬤嬤丫鬟都拿這事戳你的脊樑骨，這事你真能忍得了？”

    “夠了，別說了！”賀茹雪再忍受不住，爆發了出來，“你說的對，是該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一直瞧不起我們母女！”

    “這就是了小姐你深得老爺寵愛，難道還要怕她一個徒有其名的夫人？我聽說你去見三皇子的事是普雅那蹄子傳的信兒，這回該讓她知道當小人的下場。”

    枝枝在房門外聽得心驚肉跳，又聽到她們要對付普雅，更是慌了神，急著想要去告知，可忙中出錯腳下一滑在臺階上崴了一下。

    “誰！”

    賀茹雪聽到動靜後生怕暴露驚恐不已，伊雪則臉都僵了，大睜的眼睛裏還爬上了血絲，但她沒有一絲猶豫，抄起了桌上黑金鎮紙，破門而出，一把敲在來人頸項，把想要逃開的枝枝打暈在地。

    “居然是她？”伊雪看清枝枝的臉後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賀茹雪看到是枝枝，又抬眼望了下滿是震驚的伊雪，咧嘴一笑，嘲諷道：“這不是你的小姐妹嗎？心疼你過來看你啦？”

    伊雪連忙低頭：“小姐，我和她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如今伊雪一心一意只認小姐。”

    “是嗎？也對，她在夫人少爺那邊吃香喝辣的時候也沒見分你口湯，還讓你和我在這邊受苦。誒，你說，要是我們不可一世大少爺見他那麼倚重的丫頭給三皇子投懷送抱，該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別說腿腳，指不定還會氣出什麼毛病來吧？”

    伊雪心中一震，忐忑著勸道：“小姐……她還只是一個小丫頭，怎麼能做這種事？”

    “你心疼？”賀茹雪瞟了她一眼，伊雪連忙垂首搖頭。

    見狀如此，賀茹雪唇角微露獰笑，繼續道，“這有什麼的？她在我家養了那麼久，已經不是當初細竹竿似的黃毛丫頭了，而且京中某些權貴就好這一口，這事捅出來才能讓道貌岸然的夫人少爺變一變臉色呀。還是說你始終不能忘記你們的患難姐妹情？”

    被如此逼問，伊雪無話可說，掀起裙襬跪倒在地：“伊雪對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鑑，如果小姐堅持那麼辦，我自是無話可說。”

    “沒話說就不必再說了。”賀茹雪轉過身去背對著她，“這事就這麼定了，抓緊去辦吧，她年紀小才顯得是受人指使，讓父親知道向來端著架子的大房夫人竟是這等面目，母親和我纔有出頭之日。”

    伊雪緊咬下唇，叩頭領命，起身把暈倒在地的枝枝扶起，藏到了房裏。

    賀府宅院的另一頭，書房裏的賀延安見枝枝離開許久沒了音信，心裏也有些著急，起身往庫房找她去了。

    庫房當值的老劉已經是支著腦袋昏昏欲睡，整個院裏不見旁的任何人影，賀延安走到他面前，冷著臉屈指在桌面敲了兩下。

    被驚醒的老劉還以誰又來取東西擾了他的美夢，伸著懶腰眼睛沒睜開就罵上了：“是哪個不長眼的打擾老子衝盹兒。”

    可待看清眼前人之後就直接嚇得直接滾下了座位：“大、大大少爺，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來，快請坐。”

    老劉狼狽地爬起來，用袖子掃了掃椅子給賀延安讓座，後者沒理會他的殷勤，直接開門見山問了枝枝的下落。

    老劉從沒見過賀延安那麼可怕的樣子，即使從前陰鬱可怖那也只是像個沒精打采的木偶，而現在卻彷彿胸中燃著一團火，稍有不慎就會把一切都燃燒殆盡。

    “枝枝姑娘她……她來取了藥以後就離開了，不過後來李嫂子也過來拿藥膏，說是要送去三小姐那裏……”老劉嚥了口口水，小心把自己從此事中開脫出去，“我聽她說她不想去，她、她說要去找枝枝姑娘，讓她幫這個忙。”

    賀延安心頭猛地一震，不安惶惶襲來，老劉見他如此，連連作揖告罪求饒。但賀延安再顧不得這些，立刻轉身向賀茹雪的院子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