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徹底沒了好臉色，最後更是忍不住直接下了逐客令。

    聞言，楚煜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眉頭微微皺了皺，眼神也跟著沉了下去。

    要知道，就憑他這身份，莫說是江河日下的元豐大將軍府，就是朝中如日中天的重臣，也得上趕著巴結。

    如今卻被沐青璃這麼一個成日裏過得窮困潦倒，在孃家未出嫁時，也沒享受過半分寵愛的村婦驅趕嘲諷。

    楚煜心頭怒氣自然是噌噌地往外冒，可是又不好當場發作。

    畢竟大庭廣眾，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又是當街大發雷霆，那可就真的失了體面，丟臉丟得沒邊兒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見。”

    楚煜強忍下心中怒意，皺著眉頭，衝着沐青璃拱了拱手，隨後才堪堪轉身離開。

    “你……你別誤會，我與他素無來往，只是前日裏陪著阿孃去廟裏燒香時，無意間撞見過一回。”

    眼瞅著楚煜坐著車走遠，又打發了兩個來買糕點的食客，沐青璃這才騰出功夫轉過頭去瞅了一眼祁離殤。

    見他眉頭緊皺，滿目陰沉，心裏猛地慌了慌，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抬起頭緩緩開口試探。

    祁離殤抬眸瞥了她一眼，“沒有，倒是你，心虛什麼？莫不是當真做了什麼不守婦道的事？”

    祁離殤緩緩開口，眉目依舊陰沉，話裡更添了一絲寒意。

    沐青璃聽了這話心頭先是一震，緊接著一股無名火臉，不受控制的涌上心頭。

    “你……你胡說什麼呢？我整日裏忙些什麼，你不都眼睜睜看著嗎？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沐青璃抬頭望著祁離殤，心裏忽然有了底氣，連帶著聲音也拔高了些許，話裡還帶著一絲莫名的埋怨嬌嗔。

    “不過隨口說說而已，你如此大動肝火做什麼？在我眼裏，只有心虛的人才會這般反應。”

    眼瞅著沐青璃眼裏怒火蹭蹭往上漲，原本不想理會，可不知為何，卻還是開口說道。

    語調雖然依舊陰沉沉的，可仔細一聽卻又不難聽出一絲寬慰。

    聞言，沐青璃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皺著眉頭，沉沉地望了祁離殤一眼，眼裏赤裸裸地寫著不痛快。

    “我楚煜與當真沒什麼，只是那日燒香時撞見過一回，除此之外再無交集，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有法子。”

    沐青璃悶頭收拾東西，可心頭卻總是惴惴，終究還是忍不住又抬起頭去望著祁離殤，沉吟片刻，復又開口解釋道。

    “嗯。”立在一旁的祁離殤聞言點點頭，眉心微微皺著，臉色依舊不大好看，卻並沒有再冷嘲熱諷，反而還淡淡地應了一聲。

    沐青璃見狀終於稍稍放心了些，雖說祁離殤臉色依舊黑沉沉的，可對於他來說，不再冷嘲熱諷，便表示相信了她的話。她也就用不著再膽戰心驚。

    “你放心吧，雖然咱們沒有夫妻之實，可好歹我也領著祁家娘子的名分，絕不會與其他男子過從甚密，引得你被人恥笑。”

    見祁離殤臉黑得厲害，眉頭也緊緊的皺著，就差把“我不痛快”幾個大字赤裸裸的寫在臉上了。

    以為他還在為方纔的事情介懷，便又悄悄湊過去，在他的耳朵旁低聲說道。

    祁離殤聞言，轉過頭瞥了沐青璃一眼，眉心微微動了動，神色陰沉而複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沐青璃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悻悻閉嘴，低頭自顧自忙活去了。

    可祁離殤卻又在這時候抬起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只見眼裏的冰冷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若有似無，幾乎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

    其實他並不是懷疑沐青璃與楚煜有染才暗暗動怒，

    只是楚煜對沐青璃的覬覦之心太過明顯。

    他潛意識裏覺得彷彿有什麼屬於自己的珍貴的寶貝被別人盯上了，所以才心裏不痛快。

    楚煜當著他的麵，明目張膽地挑逗沐青璃時，他不止一次想要出手阻攔。

    可卻又一次又一次硬生生忍住。

    若是他出手，勢必會引起楚煜的注意，那傢伙多少有幾分手段，若是順藤摸瓜往下查，難免不會查到什麼。

    如今又還不到與他正面為敵的時候，所以祁離殤只能強逼著自己隱忍。

    好在沐青璃沒讓他失望。

    不僅沒有對楚煜的挑逗做出絲毫迴應，反而狠狠嘲諷了他一番，讓他反倒成了顏面無光的那一個。

    而祁離殤之所以心頭氣悶，甚至忍不住出聲譏諷沐青璃，其實不過是在生自己的氣……

    “小姐，咱們走吧，你都在這站了快半個時辰了，要是再不回去天可就晚了。”

    離小攤兒不遠處，沐梅兒站在街角，眉頭緊緊地皺作一團，面色陰沉。

    眼裏噌噌冒著怒光，咬牙切齒地盯著忙得熱火朝天的沐青璃，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旁邊的丫鬟看在眼裏，怕在心頭，擔心自家小姐會忍不住直接衝上去，與沐青璃廝打在一起，猶豫許久，終於還是小心翼翼地勸道。

    雖說在街市上打架撕扯撒潑吵架都是司空見慣的事兒，可沐青璃與沐梅兒都是元豐大將軍府的小姐。

    說起來都是有身份的人，又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若是當真當街撕扯起來，恐怕不出兩個時辰就會傳遍整個石頭莊，到時候沐老爺子的老臉可就丟得真的是連渣都不剩了。

    “這不還早著呢嗎？嚷嚷什麼？擔心我打她不成，我勸你還是想清楚，誰纔是你的主子，你若是向着她，我可是絕不會留你的。”

    沐梅兒本來就氣得發慌，正愁找不到地方撒氣。

    丫鬟一開口，她便一股腦的把怒氣全都洩在了她身上，冷著臉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恨不得打死她似的。

    丫鬟聽了這話哪裏還敢多說一個字，瞬間嚇得渾身發顫，連聲音也小得跟蚊子似的，“小姐，奴婢冤枉，奴婢心裏只有小姐，只是想勸您早些回去，絕沒有別的意思。”

    小丫頭跟只小雞崽兒似的，艱難地立在沐梅兒跟前，整個人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