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你，莫要在這兒裝死，否則的話，方纔你喘的那一口氣，就是你這輩子最後的一口氣。”

    壯漢逃走以後，趙稚又將目光挪向了癱在一旁，一動也動不了的李春桃，眸光一沉，又是一番威脅。

    李春桃一聽，嚇得心頭直哆嗦，也不管身上有沒有力氣。

    立刻便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前奔去。

    一路跑還一路回頭，好像生怕趙稚反悔，將她抓回去似的。

    “妹妹你怎麼樣？沒傷著吧？”

    見兩人逃遠，趙稚眸中的陰暗之色這才漸漸褪去，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溫和模樣。

    一面急聲詢問，一面低下頭打量沐青璃，將他上上下下里裏外外都瞧了個遍，生怕她有絲毫損傷。

    見狀，沐青璃心頭不由微微一動，鼻間冷不丁起了酸澀。

    “姐姐您放心吧，我沒傷著，這兒真是多虧姐姐了，若不是遇見姐姐，妹妹還真不知應該如何自救。”

    沐青璃垂眸與趙稚四目相對，稍稍頓了頓，才緩緩開口。

    話裡滿是感激，眼角眉梢更是漸漸泛起笑意。

    趙稚見她當真無事，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晨起風涼，姐姐可別凍著，咱們先回去吧，去我家坐坐，喝杯熱茶如何。”凜冽北風忽然自面上拂過，沐青璃被吹得打了個哆嗦。

    見狀趙稚，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乎連連點頭。

    “好好好，去坐坐，正好我今兒就是想去你家給離辭送幾本書的。”

    趙稚一面說著，一面拉著沐青璃的手緩緩往前走，眼角眉梢滿是笑意，語調也越發溫柔。

    沐青璃聞言頓時更加驚喜，“離辭這孩子還真是好福氣，這還沒入學呢，就得先生如此關照，等日後正式入園讀書，我們一定好好拜謝先生。”

    沐青璃轉頭看著趙稚，眼角眉梢滿是喜色。

    一時間，連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似的，倆人路上有說有笑，很快就回到家了。

    “姐姐小心，咱們屋裏去，屋裏有火盆子，過會兒就暖和了。”見趙稚凍得臉色發青，沐青璃很是擔心。

    趕緊扶著趙稚進屋，將主僕二人安置好，一面說著，一面轉頭拎起雞蛋麪粉，急匆匆進了伙房。

    雖說今兒這天不喜人，可臨近年關，集上人也不少。

    她得趕緊將蛋糕鼓搗出來，運到街上去賣。

    否則要是再耽擱一天的話，過年的時候，家裏這幾口人就只能張著嘴喝西北風了。

    趙稚見她忙忙叨叨出去，也沒多說什麼，只安心坐下烤火。

    “夫人您先在這兒歇著，我去瞧瞧祁家娘子在忙些什麼？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香菱看出了趙稚的心思，便抬起頭衝着自家夫人說道。

    說完就提著裙子一溜煙兒奔了出去。

    可剛到伙房門口，就險些站在祁離殤身上。

    “祁公子抱……抱歉，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去幫幫娘子。”

    差點跟主人家撞個滿懷，香菱心裏羞得沒邊兒，忙，低下頭磕磕巴巴解釋。話還沒說明白，臉倒先紅了。

    “不打緊，不過來者是客，香菱姑娘還是好好去歇著吧，這兒有我幫襯便好。”

    見小姑娘神色慌亂，祁離殤也不好再苛責。

    只淡淡開口，將人給攔了回去。

    而此時此刻正立在案板前，專心致志地調著麪糊，壓根沒注意到外頭的情景。

    見祁離殤眸色冷淡，香菱也不好多說什麼，扭過頭，朝著伙房瞥了一眼，隨後便乖乖退了回去。

    “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

    香菱走後，祁離殤揹着手抬腳邁進伙房，眉心依舊微微蹙著。

    “你……你怎麼進來了？你還是去歇著吧，你在這兒也幫不上忙。”沐青璃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有連聲拒絕。

    “操持家計並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不必萬事都一個人扛著。”

    眼瞅著沐青璃不搭理自己，還一個勁兒地趕自己走，祁離殤雙眸暗沉，眼裏幽幽泛着寒光。

    “我？！你非得要幫忙的話，那就先幫忙生火，等我把蒸麪糊調好就得上鍋蒸。”

    沐青璃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沒有比眼前之人更難伺候的大反派了。

    聞言，祁離殤默默轉身走到灶下，俯身將火摺子吹燃。

    “嗯，日後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開口。”祁離殤將灶火點燃，微微抬眸，眼神雖然依舊冷清清的。

    作為原本應該是祁家頂樑柱的男人，祁離殤絕不允許自己癱在床上吃軟飯。

    可沐青璃聽了這話卻皺起了眉頭，暗暗朝他翻了個白眼，“嗯，知道了。”

    祁離殤聞言，眉心一緊，總覺得她在應付他，可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既然你這麼想幫忙，那就好好照看灶裡的火，這麪糊入鍋以後就得大火猛攻，然後再轉小火細爆，一刻也不能斷了，要是火熄了的話，極有可能會前功盡棄。”

    沐青璃一面說著一面將調變好的麪糊倒進面前的粗瓷碗裡，又小心翼翼的將碗送進蒸籠。

    “我去跟姐姐嘮會兒嗑。”

    “嗯。”祁離殤聞言眉心略略一蹙，身上的氣息瞬間冷了幾分。

    可惜沐青璃沒注意，說完轉身往門口走去。

    祁離殤卻不自覺地抬眸，瞥了一眼沐青璃單薄的背影，眼神複雜。

    “姐姐怎麼樣？暖和些了嗎？”沐青璃抬腳邁進屋裏，衝着趙稚問道，聲音清脆而親切。

    “嗯，暖和多了”趙稚微微一笑，“只是……”見家中清貧，便想幫助一二。

    香菱會意，順著往下說道，“這是我家夫人的一點心意。”

    說完，將荷包解下，抬手遞給了沐青璃。

    “不不不，姐姐這銀子我不能要……”沐青璃連連擺手拒絕。

    見狀，趙稚忍不住想要勸她。

    “姐姐不必再勸，這些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收的，姐姐若是硬要相逼，那咱們的交情也就到頭了。”

    沐青璃趕緊拿過香菱手裏的荷包，低頭重新系回了她的腰上。

    見狀，趙稚只好作罷，“妹妹，你這性子還真是倔得很，我還真沒見過誰送上門來的銀子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