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沐青璃如此緊張自己，祁離殤眉頭又是微微一蹙。

    一雙幽沉的眸子裡也瞬間浮起疑惑。

    沐青璃方纔小心在意的動作，好似兩人當真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夫妻一般。

    令他有些恍惚。

    “多謝！”祁離殤躍上車板，急救著眉頭，衝着底下伸手攙扶的沐青璃道謝。

    聲音淡淡的帶著幾分疏離，卻又不難聽出感激。

    “離辭，我方纔同秦夫人說好，開春你便去書院讀書，祿山書院的入院考試一向嚴格，打明天起你便好好溫書，不可怠慢，知道嗎？”

    回去的路上，不經意仰頭望見燦爛的火紅色落日雲霞。

    沐青璃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低頭衝着祁離辭挺得筆直的背影說道。

    聞言，祁離辭身子一震，像是受了驚嚇似的，連韁繩都險些沒抓穩。

    “祿山書院？”祁離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頭望著沐青璃眼裏滿是驚訝，疑惑。

    “嗯，開春，書院會招收學生入院，我已同秦夫人講好，到時候把你送去，只要考試合格，就能留下。”

    沐青璃打祁離辭的眼裏瞥見一絲欣喜，眼角眉梢也蔓延起淡淡的笑意，隨即笑著說道。

    不過，只瞬間眼裏又恢復了黯然。

    “不……不去了。”祁離辭眉心微蹙，麵露悲慼，心頭彷彿方纔經過了波濤洶涌的掙扎。

    沐青璃聞言不由愣住，“為何？可是好不容易纔得來的機會，若不是我與秦夫人有私交，咱們家的家境，斷斷是去不了的呀！”

    祁離辭聽了卻抿著唇沉默不語，似乎連解釋也不願。

    “家裏的事有我在，你不必操心太多，聽你嫂子的，靜下心來好好讀書，免得到時候去了書院落人後。”

    祁離殤轉頭緩緩望向祁離辭，一眼便瞧出了他的心思，隨即開口。

    帶著三分勸告，七分威嚴。

    “我……”

    祁離辭張口還想反駁，卻被自家兄長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猶豫掙扎片刻，祁離辭終於緩緩點頭。

    聞言，沐青璃與祁離殤兩人都長長鬆了一口氣。

    不同的是沐青璃滿眼喜色，祁離殤眼裏卻藏著無限憤怒。

    一路上臉色陰沉沉的，祁離殤眉心都緊緊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指甲陷入肉裡，渾然不覺痛。

    三人各自懷著自己的心思，就這樣一路沉默著，直到驢車在祁家那扇斑駁陳舊的木門前停下。

    馬車一進門，劉思娘便急慌慌迎了上來，“都累壞了吧，趕緊進屋，咱們吃飯。”

    “還是娘最好了，我肚子還真是餓了。”

    說著沐青璃一隻手偷摸摸地揉著肚子，好似當真餓極了一般。

    劉思娘看在眼裏不由得有些心疼，“走，咱們吃飯去。”

    劉思娘仰頭望了沐青璃一眼，一面說著一面加快步子，跟著她一道往伙房走去。

    可兩人才邁進門裏，就忽然被驚得愣住。

    “誰！誰在那兒？！”

    沐青璃率先反應過來，眉頭狠狠皺緊，衝着伙房北面兒的牆洞口喊道。

    說著又急忙跑過去，一把拽住牆洞邊上飄著的半截裙襬。

    “娘，您過來抓著，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膽子這麼大，竟然敢闖到別人家裏來作妖作怪！”

    沐青璃緊緊拽著那半截裙襬，怒氣從眼裏噌噌攀起，連帶著多了幾分陰鬱。

    “嬸子是我，春桃，我……我就是進來看看，沒……沒有別的意思，求求您饒了我吧。”

    劉思娘上前死死抓著裙子，豈料斑駁的土牆後頭便傳來求饒聲。

    李春桃幾次三番想讓沐青璃難堪，卻不想回回都偷雞不成蝕把米。

    “春桃，怎麼又是你？好端端的你放著大門不走，為何非要爬牆洞？”

    劉思娘聞言皺眉，忍不住衝着牆那邊問道，話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怒意。

    劉思娘懷疑李春桃居心不良，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拽得更緊了些。

    李春桃在牆那邊，急得汗都快出來了，“我……我就是一時興起，想著好久都沒爬過這個牆洞了，小時候我不是常爬嗎？”

    李春桃扭頭衝着牆那邊急聲解釋，話裡滿是焦灼。

    “既然沒什麼，那你就等等吧，等青璃過來，你好好跟她解釋，若是能解釋清楚，她自會放你，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劉思娘聽著李春桃焦灼而又微微發顫的聲音，只覺得這人心虛入骨。

    自然不會輕易放了她，眉頭一皺冷冷地說道。

    說著還拽得更緊了些。

    “真是倒黴！這死老太婆跟誰學的？這才幾天呀，就學得這麼精！”李春桃見勸說無望，忍不住皺著眉頭狠狠咒罵。

    “哼，果真是你，好端端的有路不走爬牆洞做什麼？難不成你是屬狗的？”

    沐青璃疾步奔到屋後，見李春桃正皺著眉頭拼命掙扎。

    甚至忍不住動手開始解腰帶脫衣裳。

    見她這副狼狽樣，沐青璃眉梢微微一挑，忍不住冷笑道。

    “呵呵，身子是我自己的，我願意打門口進就打門口進，願意爬牆洞就爬牆洞，與你有何干系？賤人！”

    見沐青璃滿臉譏諷，李春桃氣得肺都快炸了，忍不住仰頭罵道。

    可話音還沒落下，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

    “說誰賤人呢？我看你纔是賤骨頭吧！”

    沐青璃揚手啪地一聲扇在李春桃的臉上，又皺著眉頭狠狠罵道。

    眼裏寒意迸裂，彷彿要將人深深凍住一般。

    那一瞬間李春桃甚至覺得此時此刻正立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沐青璃。

    而是盛怒的沐青璃，濃烈的懼意襲上心頭，逼得她身子忍不住猛地一顫。

    “沐青璃，你……你這個賤人竟敢打我，信不信老孃撕爛你的嘴？”

    李春桃捧著臉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

    最終尷尬和憤怒戰勝了恐懼，只見她嘴裏咬牙切齒的罵著，掙扎著想要向沐青璃撲去。

    十根手指頭如枯骨一般，連指甲也像刀削似的尖銳鋒利。

    再配上那張牙舞爪的模樣，我想武俠小說裡練九陰白骨爪練得走火入魔的魔女。

    “呵呵，就憑你，也想撕爛我的嘴，別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