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分疑問,七分奚落
“嗯,算是暫時穩住了吧,不過還得繼續扎針用藥,精心治上個一年半載的,興許能痊癒。”沐青璃走到灶臺前,一面揭開鍋蓋,提起鍋鏟熟練地攪了攪鍋裡已經煮開的白粥,一面溫聲回答劉思娘。眉心卻不經意地蹙了蹙。
如果沒有穿書的話,趙稚的心疾對她而言根本不在話下。
先做手術疏通,再喝些中藥調養,過個一年半載的也就沒大礙了。
可如今這樣的條件,別說手術,連精確的檢查都做不了。
沐青璃只能替趙稚鍼灸,再輔以溫補滋養疏通血脈的湯藥。
由此,也就少不得少了幾分把握。
可劉思娘聽了卻喜上眉梢,“青璃,想不到你的醫術竟如此厲害,秦夫人的病,整個莊子都有所耳聞,十里八村的大夫都瞧了個遍,人人都束手無策,反倒是你幾次三番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劉思娘坐在灶下,抬頭望向沐青璃,眼中滿是讚賞,又交織著些許期待。
沐青璃連病入膏肓幾乎藥食無靈的趙稚都能救回來,祁離殤的病自然也不在話下。
如此想著,劉思娘心裏不由多了幾分希望,對沐青璃也越發看重。
“娘,您過獎了,我……我也算半個大夫,見不得別人飽受病痛折磨,不過是盡力而爲罷了。”
見劉思娘毫不避諱地誇自己,沐青璃心裏少不得欣喜,卻又有些害羞。
“青璃,你……你還真是心善,殤兒的身子往後便託付給你了,你一定要盡力治好他,年紀輕輕的本不該受這些折磨。”
劉思娘忽地提起沐青璃,說著抬起頭眼巴巴望著沐青璃,眼裏淚意與悲慼交織。
沐青璃見劉思娘忽然傷心起來,心頭多少不是滋味兒。
“娘,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法子治好夫君的病,讓他往後都過得平安順遂。”沐青璃皺著眉頭看向劉思娘,眉心微蹙,面色有些動容。
“好好好!娘相信您一定能做得到!”
見沐青璃答應得堅決,劉思娘心頭不由得感動萬分,當即連連點頭。
趁著沐青璃不注意,又匆忙低頭抹掉了眼角的淚珠。
又過了一會兒,揭開鍋蓋,往裏瞧了瞧,見粥已經熬透,轉頭拎了一個大瓷碗到跟前,一面盛粥,一面衝着劉思娘柔聲道。
“娘粥熬好了,您先去歇著吧,剩下的我來。”
“娘做了這麼多年的雜活,早就習慣了,不打緊的,反倒是你應該好好去歇歇,本來就在外頭累了一整天,又一路顛簸去給秦夫人治病,這身子骨又不是鐵打的,哪能吃得消啊!”
劉思娘從灶下起身,輕輕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卻怎麼也不肯出去,反倒勸起沐青璃來。
說著便伸手想要去搶湯勺。
可她伸了好幾回手,都被沐青璃輕鬆躲過,硬生生連勺子都沒碰著。
“娘您就聽我的,先去歇著吧,我年紀輕輕的手腳麻利,炒菜什麼的做起來更順手。”
沐青璃見劉思娘無論如何也不肯走,無奈之下只能放下湯勺,雙手不輕不重的按在她的肩上,一面勸著,一面將人推了出去。
祁離殤正打堂屋裏出來,恰巧將這一幕瞧得真真切切。
沐青璃也瞥見了祁離殤,卻並未多言。
只低頭搬了把椅子給劉思娘坐下,隨後便又轉頭自顧自忙去了。
祁離殤自然是盡數看在眼裏,眉心微微蹙起,眼神深邃幽沉地抬眸朝著正在伙房裡忙碌著的沐青璃望去。
“殤兒,青璃如今真真兒是越發賢惠了,你可要好生待她。”劉思娘起身走到祁離殤跟前,壓低了聲音勸道。
“好,娘您放心吧,我記下了。”
聞言,祁離殤的眉心依舊微微擰著,似乎不怎麼情願,卻也緩緩點頭應下,沒有半分違逆劉思孃的意思。
“可要我幫忙?”祁離殤緩步邁進伙房,寵著秦乾,正用力揮舞著鍋鏟炒菜的沐青璃呵道。
“不用了,這事兒你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去歇會兒吧,就快好了。”沐青璃揮舞著鍋鏟不停翻動著鍋裡油綠綠的野菜,連瞧也沒瞧沐青璃一眼,只淡淡拒絕。
見沐青璃拒絕得乾脆,祁離殤也不自討沒趣兒,抬腳便又出去了。
皺著眉頭在院子裡立了片刻,又折身回去……
他皺著眉頭在院子裡立了片刻,又折身回去,小心翼翼的避開沐青璃,摸到灶前的水瓢,舀了滿滿當當的一瓢水端在手裏。
“好端端的你舀水做什麼?”
沐青璃雖然忙著看鍋,可眼角餘光卻還是不經意的落在了祁離殤身上。
見狀,不由皺眉問道。
可祁大美人卻像是沒聽見似的,連睬也不睬她,端起水瓢便徑直出了門。
沐青璃反倒越發好奇起來,忍不住踮起腳往院子裡瞧去。
卻不料竟看見祁離殤佝僂著腰身,正細心澆著花。
那認真的模樣險些讓沐青璃以為,院子里長著的那些個豔俗的牡丹,是他的心頭好。
“祁離殤今兒哪根筋搭錯了?好端端的跑去澆花做什麼?他平日裏不是對那些牡丹厭惡得很。”
沐青璃低頭繼續揮動鍋鏟,心頭卻忍不住疑惑。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那從牡丹是原主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祁家人種下的。
當初爲了湊足銀子買這盆牡丹,劉思娘熬了好幾個通宵,沒日沒夜的替人家江洗衣裳,累得連腰都沒法直起來不說,又恰巧趕上初春到春寒,一雙手被涼水浸得長滿了凍瘡,潰爛流膿,幾乎瞧不見一塊好皮。
因為這,祁離殤連人帶花都恨極了,好幾次想要連根剷掉,只是都被劉思娘給攔了下來。
如今冷不丁瞧見祁離殤端著一瓢水在花叢裡傾傾灑灑,沐青璃也就難免想不通緣由。
“好端端的你管它做什麼?平日裏你不是總嚷嚷著要將那些花兒都拔了嗎?”
忙活一陣之後,沐青璃端先前熬好的木薯粥出門,路過院子時,忍不住朝著角落裏的某人喊道。
話裏帶著三分疑問,七分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