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萬死也難心安
香菱雖單純卻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知道沐青璃是在心疼安慰自己,心頭多少有些感動,連忙開口說道。
畢竟這會兒子趙稚的病纔是頭等大事,他可不想讓沐青璃分心,哪怕只是一星半點兒。
“你這小丫頭,行了,快把藥給姐姐端去吧,待會兒涼了,藥效可就不好了。”
沐青璃眼皮微微一抬,立刻便瞧出了香菱的心思,嘴角不自覺翹起。
一面說著一面端起藥罐子,將藥湯倒進碗裡,小心翼翼的遞給香菱。
香菱聽了這話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接過藥碗,端在手裏,小心翼翼的朝著臥房走去。
沐青璃在灶下坐了片刻,不一會兒又想起什麼似的,忽然起身快步往屋裏走去。
她口口聲聲說讓祁離殤好生收拾,她自個兒自然也不能閒著。
於是便也開始一點一滴,慢慢收拾起來。
雖說這屋子又破又舊,桌子椅子疊在一起也沒多少東西,可畢竟是她花了心血一件一件置辦的,就算要走也得收拾妥當。
接下來的日子裏,沐青璃一面盡心盡力地替趙稚治病,一面打點家中細軟,又尋了空子打發了鋪子裡的夥計,將劉思娘一併接回來。
最後又將鋪子掛牌出租,還給鋪主寫了信告知原委。
而在她和香菱的悉心照料之下,趙稚的病也大有好轉,不僅氣色好了許多,甚至已經可以下床走動。
“妹妹,這些日子這事多虧你了,要是沒有你姐姐這會兒八成已經成了陰曹地府的鬼魂了。”祿山書院,後院的臥房裏,正在收拾細軟的趙稚然抬起衝着一旁幫忙的趙稚說道,語調溫柔中透著感激。
“姐姐好端端的怎麼又說這些客套話?咱們可是姐妹,而且是異性姐妹,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我為你做什麼不是應該的,再說我也算是半個大夫,醫者父母心,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瞧著你受苦受難吧。”
沐青璃聞言抬頭,也是一臉的溫柔笑意,一面忙活,一面迴應趙稚,笑裡莫名透著一絲無奈。
自打趙稚完全清醒,雙腳能落地之後,感激的話沐青璃聽了沒有一筐也有一夢了。
換個不怎麼客氣的說法,耳朵都快磨出繭了。這會兒又聽趙稚提起這茬,多多少少有些心累。
“不管怎麼說都應當謝謝你,不只是我,我和夫君都應當謝謝你,畢竟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和夫君只怕是早就天人永隔了,他不過才而立之年,以後的日子還長,若是將他一個人扔下,我這心裏還真是……”
趙稚聞言卻顧不得沐青璃滿臉的無奈,反而又自顧自的說道,話裡話外感激更甚,甚至眼角還泛起了瑩瑩淚意。
她自打從孃胎出來便落了心症的毛病,這些年求醫問藥的,折騰了不知道多少回,早已是心力交瘁。
有時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快些嚥氣,可每每想到秦書衍,她又對這世界涌起了無限貪戀。
成婚時他們曾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到白頭不罷休,她又如何能忍心就這樣將他生生拋下。
“好了姐姐,快收拾吧,外頭車馬早已安排妥當,咱們倆若是再怎麼閒扯下去,可就誤了時辰了。”沐青璃抬眼一瞧,見趙稚神色呆呆,猜著她又在回想過去的那些事兒,於是便故意岔開話題,笑著催促道。
趙稚一聽猛然回神,忙不迭點頭,“瞧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我這就收拾,這就收拾。”
趙稚一面應聲一面低頭收拾金銀細軟,手腳頓時麻利了許多。
不一會兒,兩人便將一屋子的東西打點妥當,裝進箱子裡,吩咐人抬上車。
“姐姐上車吧,你同香菱坐前頭那輛,我和阿孃還有蘭兒坐後頭那輛,離辭跟著夫君姐夫騎馬。”
沐青璃小心翼翼扶著趙稚一路走到書院門口,指著街下停著的兩輛馬車輕聲道。
祁離殤和秦書衍見兩人出來也急急忙忙迎了上去,各自站在自家夫人身旁。
“好,這是,沒想到咱們能一道去京城,這一路上並不會閒著悶著。”
趙稚抬頭望去,只見眼前停著兩架馬車三匹馬,還有一輛馬駝的板車,專門用來裝兩家人的細軟,瞧著浩浩蕩蕩的,頗為熱鬧,心中不由泛起,一陣歡喜忍不住轉過頭去,衝着沐青璃說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不過咱們姐妹倆還能在一處作伴真真是一件好事兒,而且姐夫這回回去說不準還會高升,夫君也要考取功名,待在皇城根兒下總是好的。”
趙稚的一番話說到了趙稚的心坎兒裡,她臉上也是笑意嫣然,一面說著,一面牽著趙稚往階下走去。
幾人一道走到車滿前,沐青璃和趙稚各自帶著家中女眷登車。
祁離殤和秦書衍也利落的翻身上馬,衝着彼此拱手行禮,隨後便揚鞭策馬,一路往官道走去。
“青璃,咱們家真是對不住你,眼瞧著類糕點鋪纔開張,有了些起色,卻又要你同我們一道跋山涉水,勞碌奔波。”
馬車裏劉娘娘摟著祁蘭兒,一路眉頭緊皺,滿面愁容,幾分猶豫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衝着沐青璃說道。
話裡話外滿是歉疚。
若他們只是尋常人家,她定然會阻止祁離殤舉家北遷,就留在這小小的石頭莊裏,幫著沐青璃打理鋪子,掙些小錢足夠安逸生活便罷了。
可他心裏比誰都明白,這些年來殺母之仇一直死死壓在祁離殤的心頭,從未有一刻消解過。
若是不能手刃殺母仇人,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祁離殤就算萬死也難心安。
這些事情劉思娘一點一滴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自然也就沒有理由阻攔他。
甚至還希望自己能夠助他一臂之力。
畢竟祁離殤的親生母親對她可謂是恩重如山,爲着這份恩情,別說將祁離殤和祁離辭辛苦拉扯長大,就是讓他豁出命去,她也心甘情願。
只是覺著對不住沐青璃,平白無故將她扯進來,丟了安穩不說,甚至有可能連性命也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