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介意，只是秦院長與秦夫人伉儷情深，幾乎從未分開過，不知道院長是否願意呀！”祁離殤沉吟了片刻，他又抬起頭去衝着沐青璃緩緩說道。

    秦書衍在朝為官時，身居高位，人脈甚廣。

    哪怕如今攜妻隱居多年，只要振臂一呼，朝堂之上願意賣他面子的人依舊不在少數。

    這樣一個才學淵博人脈羅織的人物，祁離殤自然不願意得罪分毫。

    如今沐青璃為趙稚治療心症，若是能夠痊癒，自然是皆大歡喜。

    可若是出了差錯，保不齊就會被秦書衍記恨。

    祁離殤向來謹慎，不怎麼願意冒這個險，卻又怕惹得沐青璃不痛快，所以只是小心試探，並未當場拒絕。

    “這……這你放心，我已經修書一封，讓離辭帶回去，同秦院長言明一切，他是個知書達理的，應當不會反對纔是。”

    沐青璃聞言立刻抬起頭去回道，雖說並不十分確定秦書衍會答應，不過倒也算有幾分把握。

    聽到這兒，祁離殤這才消了後顧之憂，緩緩點頭同意。

    “既然如此，那就快些收拾收拾，帶秦夫人回去吧，治病要緊，耽擱不得。”

    祁離殤想著秦書衍已然知情，若是不同意趙稚留下，定會速速趕來將人接走。

    若是同意她留下，那麼就算萬一不幸遭遇兇險，也不至於會怪到他和沐青璃頭上。

    如此一來，心頭頓時鬆快了許多，反倒忍不住為趙稚的病情生出一絲焦急。

    可他才轉過頭就又被沐青璃拉住了胳膊，“你莫要著急，我方纔想了想，這鋪子纔開張就關門，難免有些不妥，不如你和阿孃留在這兒照看，我和香菱帶姐姐回去。”

    沐青璃輕輕扯住祁離殤的衣袖，眉頭微微皺著，商量似的同他說道。

    雖說看鋪子原不是什麼大事兒，可祁離殤是個讀書人，極好面子，性子又倔。

    一時之間，沐青璃還真拿不準他會不會答應？

    不料某人連想都沒想便迫不及待點頭，“好好好，快去吧，這兒有我和阿孃看著，還有兩個夥計，怎麼着也能應付得過來，”祁離殤一面說著，一面衝着沐青璃揮了揮手，連聲催她快走。

    沐青璃見狀自然滿心感激，“那這兒就交給你和阿孃了，你同阿孃說一聲，就說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沐青璃一面抬腳往回走，一面揚起頭去衝着祁離殤一個勁兒的囑咐，彷彿怎麼也放心不下似的。

    “行了，你快去忙你的去吧，我又不是三歲孩童，哪裏用得著如此操心？”

    祁離殤見沐青璃一步三回頭，彷彿放心不下孩子的老母親一般，忍不住無奈笑了笑。

    又抬手揮了揮，催她快走。

    沐青璃聞言，這才撩起裙子快步踏進裏屋，去瞧趙稚去了。

    可方纔到門口，香菱便慌里慌張地從裡頭奔了出來。

    “祁家娘子不好了！夫人……夫人的病突然又嚴重了，您快去瞧瞧吧！”香菱一把抓住沐青璃的手，一面說著，一面轉頭朝裏頭望去，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你彆着急，我去瞧瞧！”沐青璃見香菱話都快說不明白了，連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說完便急急朝床前奔去。

    “姐姐……姐姐，你怎麼樣？可能聽得見我說話？”

    沐青璃奔過去一看，只見趙稚躺在床上，聶上血色全無，唇色也黑得厲害，彷彿中了劇毒一般。

    肩膀更是不停地抖動著，整個身子蜷縮成了一團，瞧著要多虛弱有多虛弱。

    “妹妹，我……我怕是不成了，你……你替我去告訴夫君一聲，就說……就說我在這等著他，想……想見他最後一面。”

    聽見沐青璃的呼喚，趙稚終於艱難而緩慢地掀了掀眼皮，抓著她的手，咬著牙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一般。

    沐青璃見她這樣，心頭忍不住又是一陣泛酸，“不許胡說，有我在這兒你會沒事的，就算拼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救姐姐。”

    沐青璃緊緊握住趙稚的手，話還沒說完，眼圈就紅了。

    雖說她是個醫生，早應該看淡生死，可畢竟年歲還輕，比起自家爺爺，所見所聞接不所見所聞皆不算豐富。

    趙稚又幾乎是她到這兒之後唯一的朋友，所以欄面有些繃不住。

    “別哭……人……人都是要死的，只是我命不好，福薄，死得早些。”眼瞧著沐青璃為自己傷心落淚，趙稚心頭也不是滋味兒，撐著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已然氣若游絲。

    “不許胡說！姐姐……姐姐，你快別說話了，好生接著，我替你扎針，紮了你就能好些，等你好些咱們就回家去，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在這兒，我的醫術若是認第二，便沒有人敢稱第一。”

    沐青璃抬手擦了擦眼角，一面帶著哭腔安慰趙稚，一面轉頭又將銀針翻了出來。

    拿在火上燎了燎，隨後找準穴位，猛地一針紮了下去。

    大概勁兒使得太足，趙稚有些受不住，猛地一下瞪大了眼睛。

    手也緊緊的抓住了沐青璃的衣角。

    見狀沐青璃心頭一時沒了底，捏著銀針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沐青璃，你給我鎮定一點！你可是醫生！醫生就要臨亂不慌！這……這可是一條人命，絕對不能砸你手上，聽見沒有？”

    眼瞅著手越抖越厲害，怎麼也下不去針，沐青璃忍不住閉緊了雙眼，不停地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

    緊接著又長長的撥出一口氣，逼著自己放鬆。

    一番折騰過後，手才漸漸穩了些，她見狀忙不迭將銀針送了下去，穩穩落在趙稚心肺邊的穴位上。

    緊接著又接二連三地下了好幾針，同方才一樣，將所有重要的穴位幾乎都紮了個遍。

    “祁家娘子，夫人……夫人她彷彿好些了，您……您快瞧瞧！”

    沐青璃正捏著銀針，思索著該往哪兒下針，耳邊卻忽然傳來香菱驚喜的聲音。

    沐青璃聞聲抬頭，見趙稚不知何時已然平靜下來，身子不再發抖，臉上也隱約可見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