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話裡滿是哭腔
在書院時,秦書衍擔心學子們太過吵鬧會擾得她心神不寧,成日裏都只讓她待在後院,身邊只有一個香菱陪著。
雖說不至於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可兩個人待在一塊兒日子久了,又不時常出門,一天到頭也就那麼幾句話,扯不出什麼新鮮的。
趙稚難免心生寂寥,便總是巴不得能去外面走走。
所以沐青璃的這一封帖子,倒是正中了她的下懷。
“姐姐覺得舒坦,那妹妹便放心了,我這忙活了一天,生怕怠慢了姐姐。”沐青璃聞言,眼裏對誰泛起一絲笑意,語調也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畢竟是她將趙稚從山上喊下來的,還是得讓人家將祁離辭也捎了回來,若是招待不週,那她心裏自然過意不去。
“姐姐,這是我方纔新做的蛋黃脆酥餅,你嚐嚐合不合口味?”沐青璃說著端起面前的酥餅遞了過去。
“妹妹的手藝自然是好的,姐姐這幾日在山上還真是想得慌。”趙稚也沒推辭,順勢伸手從碟子裡撿了一塊糕點,拿在手上笑吟吟衝着沐青璃說道。
說罷,才低下頭去淺淺地嚐了一口,覺著味道不錯,又多吃了幾塊。
“妹妹手藝得虧是開了鋪子,否則的話豈不是暴殄天物,有了妹妹這間鋪子以後,街上的人可算是有口福了。”
趙稚只覺得這袋黃酥餅同往日裏自己吃過的點心都不一樣,醇香酥脆,咬上一口便令人念念不忘,忍不住扭過頭去,衝着沐青璃誇讚道。
沐青璃聞言沒說話,只是靦腆地笑了笑,“我只不過是胡亂搗鼓而已,哪有姐姐說的這麼誇張。”
沐青璃一面說著一面起身走到一旁,從櫃子裡捧出,前日裏新買的雪頂含翠,泡了一壺滾燙的熱茶,又斟出一杯,推到趙稚跟前。
“姐姐,都說點心要用茶配,這是節日裏我同夫君在街上隨意挑的,你嚐嚐看味道如何?”
沐青璃扭過頭來,眼角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面說著,一面衝着趙稚作了個請的手勢。
幾塊點心下肚,趙稚正覺得口乾舌燥,見了放在自己跟前的熱茶,自然是歡喜不已。
端起來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
“這茶味道醇香,回味甘甜,想必是頂好的,妹妹定是花了大價錢吧。”趙稚放下茶杯,抬起頭去望著沐青璃,情不自禁地又誇了一番。
“姐姐你可真給妹妹面子,這茶不過是在茶鋪子裡隨意挑的,幾十文就可以買一兩,實在算不得什麼大價錢。”
沐青璃並不太懂茶,不過是覺得點心與茶甚是相配,所以才備了些。
所以也就不知道這茶是真好,還是趙稚願意給她面子,只好謙虛道。
“哪裏是我給面子,分明就是妹妹眼光不俗,不僅風序是人中龍鳳,萬里挑一•…”
趙稚見沐青璃滿臉謙虛,少不得又抬起頭去調侃似的說道。
只是話音還未落,今上忽然像是被針尖狠狠地紮了一下似的,疼得她險些閉過氣去,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姐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沐青璃見趙稚突然額頭冒汗,眉頭也皺得緊緊的,心頭不由得一急,連忙俯身問道。
可趙稚卻捂著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眉頭越皺越緊,額上的汗珠子也越來越密。
“不知……不知怎的,這心……心裏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疼……疼得緊。”過了好一會兒,趙稚才稍稍緩過勁兒,抬起頭弱弱地衝著沐青璃說道。
每一個字都咬得艱難無比。
沐青璃一聽頓時更慌了神兒,“姐姐,姐姐你莫怕!我……我立刻替你扎針。”
“香菱快來搭把手,把你家夫人扶到裏屋去!”
沐青璃先是輕聲安撫了趙稚幾句,緊接著又抬起頭慌里慌張地衝著香菱招了招手。
香菱見狀哪裏敢怠慢一個健步飛奔過來,同沐青璃一道,將趙稚扶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往裏屋挪去。
“夫人……夫人您別怕,祁家娘子在這兒,她一定有法子救您的,您……您撐一會兒,等紮了針就不疼了。”
香菱見自家夫人面色蒼白,雙唇烏黑,氣息也越來越弱,不由焦急又心痛。
忙不迭湊在趙稚耳邊,拼命安慰道。
只是不知道是太過心急還是害怕,聲音顫抖得厲害,到最後連一個字兒咬不清了似的。
早前出門的時候,他答應過秦書衍,一定會將趙稚囹圈個帶回去,絕不會讓她有任何閃失。
如今這才過了幾個時辰,好端端的一個人卻成了這副樣子,她心裏自然是怕得慌。
再加上她又是趙稚打孃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鬟,兩人自幼便感情深厚,如今眼睜睜瞧著自家小姐受這等折磨,她當然也少不了心痛。
“祁家娘子,夫人……夫人,這是怎麼了?方纔還有說有笑,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成了這副模樣?”
眼瞅著趙稚臉色越發難看,氣息也越發微弱,彷彿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斷氣似的。
香菱心頭那叫一個急喲,忍不住抬起頭去衝着沐青璃問道,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先流了滿臉。
“我……我也不清楚,興許是……興許是那糕點裏有什麼東西姐姐是碰不得的。”
沐青璃本就滿心焦灼,被這麼一問自然更急得不行,眉頭越皺越緊,腦子不停轉著拼命尋找緣由,好一會兒才終於反應過來。
“啊,怎麼會這樣?這……這些糕點裏都加了些什麼呀?祁娘子你……你做的糕點夫人又不是第一回吃了,前幾回都沒事兒,怎麼偏偏這回……”
香菱一聽這話頓時更急得沒了分寸,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地往下落。
話裡滿是哭腔,鼻音重得,讓人險些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先……先不論這麼多,你……你讓開我給姐姐扎扎針,扎完針應該能好些。”
沐青璃看著軟塌塌躺著越發虛弱的趙稚,腦子也跟一團亂麻似的,實在想不出,方纔的點心裏自己究竟放了什麼趙稚吃不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