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眾目睽睽之下
“好,既然夫人都這麼說了,我又有何理由拒絕呢?”祁離殤走到沐青璃跟前,從她手裏接過筆,先是衝他勾了勾嘴角,隨後才低下頭揮毫。
“您二位如此恩愛,當真叫人豔羨不已!”掌櫃的在邊上瞧著,不知怎的竟突然想起自己遠在鄉下,闊別多年的老伴兒。
莫名心生羨慕,忍不住抬起頭去,衝着兩人說道,臉上笑盈盈的,字字句句都帶著喜色。
兩人卻被誇得當場愣住,等到回過神來,又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時之間竟都不知應當如何迴應。
要知道他們只不過近些日子關係才親近了些,而且雖說睡在一張床上,
可祁離殤連沐青璃的手都沒碰過,連夫妻也算不上,又如何談得上恩愛呢?
“掌櫃的您過獎了,我們我們不過是尋常夫妻而已,哪有您說得般恩愛。”沐青璃眼裏的尷尬越來越重,臉上也微微發燙。被逼無奈只好笑著開口,隨意搪塞了兩句。
不過好在她把銀子遞過去之後,掌櫃的便忙著驗真假,掂量輕重。
沒再繼續糾結這麼芝麻綠豆大的一點小事兒。
而就在掌櫃的數完銀子,準備畫押按手印的時候,門口卻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掌櫃的,您這鋪子可是要轉賣?”
江月白扶著丫鬟的手跨進門裏,抬頭望向掌櫃,尖著嗓子故作溫和。
“這位夫人,對不住,這鋪子我已租下了,您還是上別處去看看吧。”
聞言,沐青璃也沒多想,立刻便抬起頭去說道。
畢竟她和掌櫃的價都談妥了,而且對這鋪子也稍微滿意,不想再起什麼波折。
可一抬頭,看清楚來人整個人卻猛地愣住。
雖說穿越到這兒之後,她還不曾與江月白打過照面。
可書裡江月白和沐梅兒母女倆,暗地裏欺負原主的情節,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只一眼她便將這朵盛世老白蓮認了出來。而同樣生生愣住的還有江月白。
她原以為沐青璃嫁到祁家之後,不是成天作威作福,囂張得無法無天,把祁家鬧得雞犬不寧。
就是被祁家人治得服服帖帖,整日裏不是捱罵就是挨踹。
從未想過,她還能過得如此體面,而且竟然還有閒錢租鋪子。
要知道她堂堂元豐將軍府的夫人,爲了給孃家兄弟置辦兩間鋪子幾畝地,都得偷偷摸摸存好幾年的體己錢。
“呵,原來是你呀,想不到你嫁了個家徒四壁的窮書生,竟然還能有錢租鋪子,也不知是怎麼來的。”想到這兒,江月白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受了奇恥大辱一般。
一股怒氣猛的從心底洶涌而起,壓得她胸口悶悶的。
逼得他顧不得大將軍夫人的體面,搶先開口想了沐青璃一頓,眼裏滿是嘲諷。
沐青璃見狀,臉上飛蛋瞧不見一絲怒氣,反而覺著正中下懷。
畢竟原本他也沒打算饒了江月白這朵老白蓮花。
“我的錢來路正不正,用不著你操心,不過你來這兒買鋪子,我爹恐怕還不知道吧,而且這房契上也指不定寫誰的名字。”沐青璃抬頭瞥了一眼,縮在江月白身後的,她那不成器的孃家兄弟,嘴角微微一翹,毫不留情地想道。
沐青璃記得清清楚楚,江月白當初甘願委身原主那個渣爹,不過是爲了攀高枝,從他身上斂些錢財,補貼孃家罷了。
可是沐老爺子聽了半輩子的甜言蜜語,竟沒有一句是真的。
不過要是原主和她那可憐的親孃知道了,必定解氣非常。
江月白沒料到幾日不見,沐青璃的腦子竟像是開了光似的,一眼便嚼出了自己的意圖。
不由氣急,卻又無言以對,只能抬手狠狠地指了指她。
“你這丫頭嫁出去以後,性情倒真是變了許多,急躁又多疑,全然不似從前在家時乖順柔和,也不知祁家是如何待你的,竟將你好端端一個女兒家逼成如此模樣。”
江月白見在沐青璃身上討不到好,轉頭便又將矛頭對準了祁離殤甚至整個祁家。
張口便是一頓冷嘲熱諷,絲毫情面也沒留下。
畢竟在她眼裏,如今的祁離殤不過是個家徒四壁的窮書生。
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夫人,莫說只是嘲諷揶揄幾句,就是叫他們當場下跪鑽褲襠也沒什麼打緊。
可她哪裏知道,就是這麼自認為輕飄飄無關緊要的幾句話,卻結結實實地踩中了某人的逆鱗。
不僅會被當場羞辱得顏面全無,還極有可能會累及整個沐家。
“沐夫人,我勸您自重,您好歹也是長輩,對原配嫡出的女兒和女婿如此打壓嘲諷,未免太小人了些。”
祁離殤見沐青璃皺著眉頭不說話,便以為她受了欺負,無力還擊。
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來,冷冷的瞥了江月白一眼,緊接著又故意慢悠悠開口說道。
從他嘴裏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劍,盡數插在了江月白的軟肋上。
原配,嫡出,只不過幾個再平常不過的字眼,便將江月白的高傲和自尊碾得粉碎。
她當年也算是有些眼光,老早便瞧出沐老爺子日後極有可能會發跡象。
所以不過十五六歲便委身於他,做了見不得光的妹頭。
雖說像她這種出身低微的女子,委身他人做妾也是常有的事兒。
可偏偏他幾經掙扎,也不過是個連外室都不如的妹頭,雖說衣食無憂,可卻絲毫見不得光。
與陰溝裡的老鼠沒什麼兩樣。
所以後來她用盡一切手段,踩著原主母親的屍骨上了位,搖身一變成了沐夫人。
可她依舊把那段見不得光的日子視作她一生的恥辱,永遠不能觸及的傷疤。
如今卻被祁離殤輕飄飄幾個字揭得乾乾淨淨,她又哪裏能受得了?
“你……你胡說些什麼呢?我只不過是隨口說了兩句,哪裏來的打壓嘲諷?你哪隻耳朵聽出來的?”江月白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直接撲到祁離殤身上撕扯。
可她如今畢竟是元豐大將軍府的夫人,又身處鬧市,眾目睽睽之下,自然得逼著自己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