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收網
搖搖頭,翻過最後一張畫像,是沈將軍家的獨子沈宴,算是這裏頭最出挑的,模樣家世樣樣都好,可惜是個短命的。
沈家世代從武,戰死沙場居多,子弟裡就沒有活過二十五的,皆是早亡之相,還一脈單傳,世家貴女紛紛避之不及。
宋雲歌神情淡淡。
父皇還真是半點不念及骨肉親情。
可眼下留給她的也卻只有這一條路,若她識趣,乖乖比武招親倒好,若是不識趣,估計不是和親就是死。
也罷,在這皇室中,能令她動容的也唯有阿弟了,如今重來一世,她一定會護好阿弟,護梁國百姓無虞。
至於程景懷……
宋雲歌手緩緩撫上心口,想起這個人,她的心竟然還會痛。
前世一步錯,步步錯,總歸這一世她不會再放過他。
收起畫卷,正尋思如何解決這比武招親之事,忽然一道濃重的腥臭味自門外傳來。
宋雲歌捂鼻嗆了兩聲,再抬眸,她面前已然多了一個人。
是阿禾。
與平日判若兩人的形象,此刻她滿身血汙,一看就是從死人堆爬出來沒多久。
再看她眼底不符合年紀的淡然,卻隱隱透出扭曲。
宋雲歌抿唇,看來讓酷愛乾淨的阿禾下地挖死人真是難為她了。
她眉梢微挑,“東西挖到了?”
阿禾點點頭,將懷中的玉佩交給宋雲歌。
宋雲歌拿過打量,阿禾只道了一句:“若無事奴婢便先退下了。”
隨後便消失無影。
看著奪門而出,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的阿禾,阿鋤默默慶幸,幸好殿下沒派她去挖死人。
視線從門外收回,宋雲歌把玩著手裏的玉佩,暗金色牡丹花圖紋,的確是她要找的。
很好。
嘴角勾起一抹笑……
“知會阿大一聲,我們該收網了。”
城外,山林。
宋雲歌慢悠悠的喝著茶,在她下首,正跪著一個男子。
一陣風吹過,阿鋤道:“公子,他不肯招。”
宋雲歌單手支頭,垂眸看著地上的男子,“不肯招?那便將他手也廢了。”
只聽話落,“咔嚓”一聲,男子的兩隻手便垂落了下來。
如果仔細打量的話,會發現他的雙腿也是呈扭曲狀態的,可見也被廢了。
阿禾和阿鋤相視一眼,各站一旁,男子已疼得冷汗淋漓。
宋雲歌眯起眼,“還不肯說?”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男子說話聲音都在打顫,可見是鑽心的疼。
宋雲歌垂著眸,片刻之後才輕哼一聲,“本公子想和你好好談,你偏不願,怎的,非要吃點苦頭?”
男子眼神譏誚,“我就是個普通人,你抓我能做什麼?”
“普通人?”宋雲歌狀似無意,視線從他腰間掃過,“普通人能配戴太傅府的傳家玉佩,那也是稀奇。”
男子猛地眯眼。
宋雲歌淡笑,“怎的,林二公子,還要裝呢?”
輕飄飄一句話,林子譽怔住了。
“你……你怎會知曉我身份?”
對於他的問題,宋雲歌只道:“堂堂太傅府二公子,我倒是不知你幾時當起細作來了。”
聞言,林子譽眸中閃過一抹暗芒。
他沉聲道:“如今已沒什麼太傅公子,我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宋雲歌悠悠把玩起手裏的玉佩,故意在林子譽眼前一晃。
“如果你妹妹和太傅泉下有知,知曉你墮落至此,該會很心寒吧。”
一句話,在林子譽腦中炸開。
不僅是因為宋雲歌的話,還因她手裏的玉佩,“你……你到底是誰?你把我妹妹怎麼了?!”
看著那塊和自己腰間一模一樣的暗金玉佩,林子譽雙目欲裂,那是他和妹妹才持有的,世間唯有兩塊。
宋雲歌面對他的質問只是淺笑,“東西我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至於你妹妹,我想應該是死了吧。”
“荒謬!”
他妹妹明明就在江南活得好好的,這個滿口謊言的小人竟然拿這種謊話來騙他。
“你到底是誰?!”林子譽此刻已經完全控制不住情緒。
宋雲歌扯唇,“本宮或許是你最不想見到的人。”
林子譽一怔。
“我是宋雲歌。”宋雲歌一字一頓。
話落,林子譽面上已然是恨意。
“本宮知曉你對我皇室有恨,也知曉你不忿,但你忘了你自己也是梁國子民?竟然私通外敵為虎作倀,你對得起林老太傅嗎?你可知,如今你所做的這一切,將來有可能造成梁國覆滅,百姓被屠戮?”
回憶起前世的一切,宋雲歌只覺得窒息。
“你懂什麼?”林子譽面色沉冷,一張臉上全是蝕骨恨意,“當初若不是你們提議讓我父親宣講新政,禍水東引,父親又怎會在返家途中被暴民打死,我妹妹又怎會被牽連失蹤,這一切都是你們的錯!”
林子譽情緒激動,恨不得將面前的宋雲歌掐死。
宋雲歌垂目。
“太傅府的事的確是個意外,本宮無話可說,可你妹妹確實死了,他們騙你人在江南只不過想利用你,醒醒吧,林子譽。”
“我不信!”
“那便好好看看,本宮沒必要騙你。”
說完宋雲歌將玉佩拋給他,“這是本宮從亂葬崗挖的,已經證實了,屍體就是林婉瑩。”
半個時辰後。
阿禾從密林出來,“殿下,他招了。”
透過樹林,陽光打在宋雲歌身上,顯得她整個人都有些不真實,聽聞阿禾所言,她只輕輕應了一句——
“嗯,可是北遼的人?”
阿禾頓了一下,似無奈般輕嘆,“殿下,我們都猜錯了。”
“哦?”
“是前朝的人,”阿禾道:“以程世子為首,他們統稱為行雲門,一直在光復大周,此次與北遼勾結,與虎謀皮,可見他們復國之心甚重。”
宋雲歌怔住。
前朝?
竟是前朝?
她前世死都沒弄明白程景懷為何要背叛梁國,畢竟那時候他官至宰相,早就一手遮天。
後來她又猜測他莫是想要那皇位,可他勾結叛俊長驅直入,他身後並無支援,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他不會不懂。
如今牽涉到前朝,那便一切都說得通了。
怪不得。
宋雲歌眸中閃過一抹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