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滿意嗎？”

    荷香看到宋昭寧陰沉著一張臉，圍著她轉道：“小姐往好處想，以後若能入宮當了太子妃，別說是宋新月了，就算是老爺，也不能奈你何！”

    荷香巴不得自家小姐快些揚眉吐氣，別總日裏受這說不清的栽贓。

    宋昭寧捧起桌上清茶，不動聲色道：“想辦法跑吧。”

    說著，小呷一口。

    荷香瞪大眼睛，她猜不透宋昭寧心中所想，只擔憂抗旨不遵，抓回來恐怕會被砍腦袋。

    “小姐……你是不是跟謝公子商量好了私奔？”

    “噗……”

    宋昭寧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一邊用帕子擦嘴，一邊蹙眉看她，奇怪道：“你胡說什麼？從哪裏生的這種鬼心思？”

    荷香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反正這事你要保守秘密，我是絕不會嫁進皇家的，俗話說伴君如伴虎，把我扔進女人堆裡，大家就只能靠著人踩人上位，最後啊，不管是剛開始的密友，情同姐妹，後來居然因為爭風吃醋成了死對頭……嘖嘖，就為一個男人，真不划算。”

    話到最後，搖頭愣住，漠然不語。

    荷香聳了下肩膀，覺得小姐說的在理，她心思簡單，沒想沒那麼多，於是道：“小姐這話說的，就像是親身經歷過似的！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來了，想要逃脫，恐怕沒那麼容易……大小姐現在恐怕快要氣瘋。”

    最後半句，帶了些幸災樂禍的口氣。

    想到宋新月吃癟，宋昭寧心中微微舒心，翹著二郎腿晃悠道：“總之，這婚事要麼推了，要麼嘛，我就跑。”

    普天之下，大齊太子的準太子妃若是跑了，很難不被抓回來，所以第二條，機率不大。

    宋昭寧摸著下巴，叫荷香取來筆墨紙硯，道：“書信一封給他。”

    “謝公子嗎？”

    “……不是。”宋昭寧手一抖，墨點在紙上氤氳開來，她語氣略微責怪道：“你怎麼總是提他？”

    荷香正在磨墨的動作停下，道：“小姐之前不也經常提謝公子嗎？”

    “是嗎？”

    “是啊。”

    宋昭寧沉默著寫信，荷香注意到自家主子有墨痕髒污了紙頁也懶得換，就猜出她想給誰寫信了。

    西寧候府的小姐跟太子訂婚，乃是光耀門楣的大喜事，訊息像插了翅膀似的，很快飛遍京城，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閒談。

    “聽說了沒有？跟太子訂婚的不是正統大小姐，而是從外面來的那個……”

    茶樓裡，正有幾個男人湊在一塊爭論不休。

    一個道：“那個二小姐名不經傳，也不知長得是美是醜，怎會突然跟太子訂婚？”

    “這其中的貓膩誰又知曉？”

    一個男人滿臉奸笑猥瑣，道：“要我說，恐怕是生米煮成熟飯，挾子求姻緣哈哈！”

    “不過那西寧候運氣也真好，這些年，侯府光景大不如以前，也沒添個男丁，就在大家以為他快要完蛋了，結果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出，攀上太子這根高枝。”

    “無異於是雞犬升天啊！”

    “沒那麼嚴重，事情還未成定數。”

    “聖旨都下來了，還說未成定數，未免可笑啊！”

    在這群議論聲中，男人們聊得那叫一個盡興，肆意猜測發表自己的看法，完全沒注意到隔壁桌上陰沉壓抑的氣氛。

    南枝實再聽不下去，道：“一群刁民，這輩子別說進皇宮，就憑他們，都不一定見得到宋二小姐的芳容，說話真是叫人倒胃口。”

    北月衝他使了個眼色。

    南枝癟嘴不服道：“我說的難不成有錯嗎？就該把這群人的舌頭拔了，牙齒敲碎，好好……”

    謝沉抬了抬眼皮，道：“望月樓訊息收到了嗎？”

    “收到了。”

    南枝隨主子一同起身，旁邊桌上的男人還在議論不停。

    “宋二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姑娘，運氣好罷了，給我？呸！白嫁給我都不要！若她爹西寧候能有所表示的話，我還能考慮……”

    “王兄，你也太不要臉了吧，連太子的女人都瞧不上？”

    “我呸！說到底，不過是西寧候的棋子跟算計罷了，宋二身上究竟有什麼叫人慾罷不能的魅力，我看，盡是胡扯。”

    旁邊有人揶揄道：“人家太子，眼光定然高過你個草民。”

    “哼，宋二給我做妾差不多。”

    南枝聽不下去，轉身一腳踩上那人背骨，只聽“咔嚓”幾聲不斷，那人趴在桌上，好半天，才呻吟出聲。

    大街上，人群熙攘，謝沉開口問道：“你廢了他半身？”

    南枝垂頭，道：“主子，我只是氣不過他們那樣說……”

    北月一向跟他關係好，急忙開口幫忙求情道：“主子，南枝也是一時氣糊塗了才這麼做的。”

    謝沉看他們一眼，不追究責任，只道：“人多眼雜的地方，慎重動手，你們跟著我這麼久，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是是是。”

    南枝趕忙應下。

    一炷香的功夫後，森冷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著各種鋒利兵器，一串血跡噴灑而來。

    精鋼鑄造成的鐵欄杆外，謝沉眸色沉沉，道：“不錯，就剩你一人了嗎？”

    望月樓培養賞金殺手的手段素來殘忍又狠戾，要全部訓練好的頂尖刺客，進入牢籠中廝殺，角逐出最後一名。

    也就是說，不成功，便只有死路一條。

    南枝張望兩下，沒看到楚瑤身影，心中暗道：她之前表現不錯，能撐到最後一關，就已經是窮圖匕現了，沒能活下來，也在情理之中。

    雖這樣想著，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北月見狀譏諷道：“你越來越婆婆媽媽了。”

    牢籠門開，最後一人拖著沉重的腳步就要出來時，摞得足有半人高的屍堆中，一隻手動了動，掙扎著往出爬。

    “啊——”

    刺痛耳膜的嘶吼聲，女人滿臉血汙，尖叫著用一柄長刀，穿透了男人後背，聲音冰冷道：“我不玩了，你去死！”

    男人在長久的廝殺中精疲力竭，一刀下去，直接倒地長眠。

    謝沉抬頭，看著楚瑤，露出一絲笑意，點頭道：“恭喜。”